第9章 少年天子（1/2）

告别小家伙后，卢霜月便想着往回走，离瑶华宫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跌跌撞撞跑出来。

碧云？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自己不是提前跟她说了要出门走走吗

看见卢霜月的碧云忙招手大喊：“小姐！快回来……”

后面的话卢霜月没怎么听清，但看碧云焦急的模样她也开始紧张起来，只好小跑过去，才到门口呢，两个脸色铁青的嬷嬷就已经向卢霜月比了个“请”的手势。

“按照宫里的规矩，奴婢们来为小主梳洗打扮。”

这才刚过午时，这么早梳洗什么？

不过没过一会儿卢霜月就明白了为什么，繁琐实在是太繁琐了。

光是沐浴就换了几个木桶，有泡的，有熏的，有洗的，中途还有宫女不知道往她身上抹了什么类似精油的东西，这一套下来卢霜月已经昏昏欲睡，当然也可能是泡久了导致的缺氧。

好不容易屁股挨到凳子上因为终于解放了，没想到才是刚刚开始，两个嬷嬷轮番上阵开始为卢霜月梳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卢霜月是被压醒的，沉，好沉。

一睁眼卢霜月就看到了镜中满头珠玉的自己，彼时夕阳懒洋洋地照进来，照得明晃晃的金饰像是那被揉碎的阳光洒落在她发间，铜镜中影影绰绰映着她的面容，恍若谪仙。

原本面无表情的嬷嬷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连卢霜月本人也呆住了，但不是惊叹于自身的美貌，而是这泼天的富贵，这一套头面该值多少钱，她恨不得上手亲自摸摸，毕竟在她以往16年的人生中还没见过比这还贵重的东西了。

这就是皇宫吗。

才来不过一日，这已是她第二次感慨了。

尽管卢霜月还只是五品婉仪，可毕竟是宫里第一位正经的妃嫔，是天子亲下圣旨由司礼监抬进宫来的。虽不是正妻却也隐隐打扮得像个新娘子。

本来对一切无感的她竟也在此时生出莫名的情绪出来。

红灯澜烛，椒香袅袅。

卢霜月正在房中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心里祈祷着这素未谋面的帝王千万别到这殿中来，可惜天不遂人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宫人的通传声无比清晰。

已是冬日，冷风顺着门开钻进了屋子还携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卢霜月不敢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她能看见的只有一角银边素色鳞袍，和一双墨色长靴，来人似乎身量比较单薄，衣摆飘荡勾勒出劲瘦修长的小腿。

“先起来吧。”

一只白的晃眼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卢霜月眼前。

她抬头，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那是一张极为清俊的面庞，少年年纪与之自己相仿，瑞凤眼，眼皮很薄，透出些粉色，有些艳丽，眼尾狭长微微上挑，眨眼间像有蝶翅扑朔。眉是淡的，尾端下垂着，很柔和的样子。

秀气笔挺的鼻梁上有一颗小痣，离眉心处很近，配上少年淡淡的眉眼，让原本那抹艳色消失殆尽，反而浮现出一丝悲悯的神性。

墨发束冠，身着华服，腰佩玉钩带，贵气却并没有给人威压之感，比起卢霜月对帝王的刻板印象，少年更像是哪家的矜贵公子。

眼前人明明是在注视着她，视线却怎么也落不到她身上，两人明明离得很近却像是隔了层水雾，少年人眼底闪动的水泽像是细细的雨线划开了彼此的界线。

没等卢霜月反应，眼前人往前迈了一步，卢霜月却是下意识就后退，犹豫没吃晚饭，脚步竟有此发软，看到她这模样，少年动作一滞，有些无奈地笑了。

这一笑倒让卢霜月呆住了，少年眉梢眼角都浸润着暖意，有些冰雪消融的意味。

“别害怕，你不想我靠近的话那我便不动了。”安抚意味明显。

说罢，少年帝王便立在原地没了动作，只是眉眼弯弯的看着她。

这么好说话的吗？这个傀儡皇帝怎么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必如此拘谨，如若卢小姐不介意的话私下可以直接唤我阿霁。”

他的声音很特别，少年清朗的声线却又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明明只是短短一番话却极大地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轻而易举卸掉了卢霜月的紧绷防备，宋霁将她虚扶至桌前，卢霜月也不好再扭捏，直言自己身体不适不宜接驾。

既然他喜欢的是卢琬，应当也不愿意和自己发生些什么吧。

话一出口，卢霜月就后悔了，看起来良善的少年，天知道是不是真良善，此番言论未免有些冒犯了，对面人没立刻开口，卢霜月怕得不行，只敢偷偷看他脸色。

只见少年脸上并无愠色，只是略有些落寞与尴尬？等等，落寞？为什么会落寞。不会是觉得卢霜月也看不起他这傀儡皇帝吧。

果然这个理由太潦草了，早知道便编个更真实的了，这样看谁都知道是在刻意拒绝吧。

看着少年受伤的模样，卢霜月又是愧疚又是无奈，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宋霁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