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梦境（1/2）

富冈义勇最近常常做一个梦。

梦中的世界凄凉残忍，残肢碎肉散落一地，那里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一个小小的男孩孤独地站在中间，站在那散落一地的肉块里。

鲜血浸没了男孩纤细的小腿。

他手里捧着一件洁净的衣裙，长长的裙摆垂落到地上，沾染上点点血迹。

那刺眼的红色，不断攀升蔓延，如朵朵红梅不停地点缀在那抹耀眼的纯白上。

男孩无措的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白无垢被鲜血浸染。

泪水滚落稚嫩的脸颊，一颗一颗砸在猩红的裙子上，开出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富冈义勇捏紧了拳头，一层无形的墙拦住了他，他无法过去，熟悉的无力感包围笼罩，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男孩逐渐被深红的血液吞没。

……

距离当初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

那天之后，他了解到世界上还有恶鬼存在，机缘巧合下，他拜入了鳞泷左近次门下，成为鬼杀队一员。

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男孩了。

富冈义勇把手里的刀收回刀鞘，平静地注视着面前恶鬼不甘狰狞的脸。

对方的头颅被砍下，残破的身躯在黑暗中化为灰烬，随着风不断飞扬飘散。

他的表情毫无波动，如同寂静的湖面，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湖蓝色的眸子安静地倒映着这一切。

他来到附近的紫藤花纹之家。

紫藤花纹之家是由那些鬼杀队曾经帮助过的人建立起来的，他们为鬼杀队队员提供帮助，是鬼杀队队员们经常疗伤和休息的地方。

在谢过这家主人后，他来到专门为他安排的房间。

房间里亮着暖黄的光，被人特意收拾过的榻榻米上铺着一层干净的被褥。

富冈义勇整理了一下自己，在朴素房间里环视一周后，走到房间外连着的长廊上。

从这里正好能看见天上歪斜的月亮。

他注视那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残月，慢慢坐在木制的地板上。

他取下腰间的佩刀，放在手里。

带有茧子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手中海蓝色的刀鞘。

日轮刀……

他不可抑制的又想到那个少年，那个爱笑，会亲切地揉着他的脑袋，给他甜蜜糖果的少年。

月光搅碎融入那双逐渐悲伤的眸子里，富冈义勇沉默地注视着手里的刀。

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少年了。

不管他怎么寻找，甚至去到少年的家里，询问看起来同样焦急的少女，那个身影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唯一留下的，能证明少年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的，是那破碎的庭院中央遗留下来的……一把莹白色的刀。

月彦……你到底在哪?

富冈义勇垂下头，无声地攥紧了手里的日轮刀。

……

今天晚上，他又做梦了，他又回到了那天，回到了那个破碎的庭院。

他一个人躲在小小的房子里，眼眶蓄满泪水，无助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姐姐。

他不停的问自己，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泪水不断滚落，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他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破碎的哽咽声发出来。

他抵在门板上，颤抖的身躯无力的躬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走向死亡。

少女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手臂，挥舞着手上唯一的武器，直到盒子被撕裂，化为满天纸屑飘散。

他勇敢的姐姐被怪物狠狠压在地上。

泪水又一大股涌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哭过这么狠，泪水像是源源不断，浸湿男孩的衣襟。

那只恶鬼的头颅逐渐逼近少女，他甚至不敢去看，只能在心里不断祈求。

求求了，不管是谁都好，救救她，救救他们。

他匍匐下来，瘦弱的肩膀绝望的颤抖。

忽然，一道银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炸裂开来。

他猛地抬起头。

模糊的视线中，少年从天而降。

他从漆黑的夜空里来，携着点点星光降落。

他手里握着细长的刀，轻巧地割开恶鬼的头颅，将那个一直缠绕他的梦魇高高抛起。

砰——

那个丑陋的脑袋猛地炸开，在半空中不断燃烧缠绕，最终化为烟尘，在这漆黑的梦境里不断陨落。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细小尘埃，一颗一颗宛如群星闪烁在少年身边。

透过微弱的缝隙，他看着他，看着那个如同站在星空的少年。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那点点烟灰飘零洒落的尽头，站在那……希望与绝望的交织线。

……

月彦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他好像被人扔进一个漆黑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