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歧（1/2）

皮特低着头推了推无片镜框，他的脸正好隐在半边灯影里，看不出喜怒。

“当初在你们决定留下她的时候，我就对她的身份表示怀疑了。所以现在知道她真的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我一点都不惊讶。”

“挖藕，看不出来，你除了会算账，还是个预言家呢。”

冷风埃尔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皮特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是预言家，如果是的话，我死都不会同意她留下来的，至少泰利现在还好好的。”

“皮特，不要这么悲观嘛，我相信小泰利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等时间一长，会接受阿星的，最起码，她不是个讨人厌的小家伙吧？是不是？”

山姆晃动着头上的两根天线宽慰皮特。他相信以艾染星的实力，最终会被泰利和皮特接受的。

“哼哼，哈哈哈哈……”皮特好像听到一个最好笑的冷笑话，突然诡异而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众电器悚然一震，都不解地看着他。

“接受她？哼，你们能原谅她欺骗大家，能包容她留在这里，但是我不能！我的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何况她还吓得泰利弟弟再次犯了病，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所以，现在就是你们决定的时候了！如果她留下的话，那我……就带着泰利离开这里！”

皮特的话让在场众电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谁都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决绝的一面。

“喂！皮特！你真的这么想吗？”

山姆不禁有些变色，首先坐不住了。

皮特是当年他的废品收购站里收来的第一台机器，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甚至比艾斯都长！

他还记得自己刚见到电脑时，他还是一个处于宕机状态的刺头少年，最后自己想尽办法，费了好大劲才让他重新开机，即使这样仍然落下了使用过度就宕机的毛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看着皮特从一个刺头少年渐渐长成了一个有思想、有头脑、有理想的年轻人，他早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此时他竟然要走，怎能不让他动容呢？

“皮特，冷静点！还没有到非黑即白的地步，你如果这么想的话，有人会因此而伤心的。”

威舍尔知道山姆的心情，适时提醒道。

皮特秀眉一扬，眼神冷酷：“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好意，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根本不了解人类当年加之于我和泰利身上的是怎样的噩梦！说实话，我很失望，也许你们真的老了，老到忘了你们的主人是怎么抛弃你们的了！但是我没那么健忘，也不会轻易原谅！”

皮特的话好像一个惊雷，在众电器心中炸开了一个越撕越大的口子，无数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涌入，让容量有限的心脏一时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人类……人类，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物种，一个赋予无数电器和机器生命和意义的物种，但同时也是，一个可以随时喜新厌旧、背信弃义的残忍物种……

“如果你们一个个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们提个醒……”

20世纪初期，电器的诞生，绝对是人类史上的杰作。作为为人类生活提供便利的用电设备，他们中的佼佼者——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空调，更是家喻户晓，家家必备。

当他们还是静态机器形态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就已经充斥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人类根本离不开他们。

后来，电器狂人将电器类人化，这些人类家庭的宠儿，更加受到人类喜爱，把他们像家人一样对待。人类与电器人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直到下一代机器人的诞生……

那是一个杰出时代的开始，同时也是一个辉煌时代的结束……

那些曾经家喻户晓的明星产品，电视机、电冰箱、空调、洗衣机……从此便受到了冷遇，甚至遭到了果断雪藏和无情抛弃……

“后电器时代的我们，被人类称为垃圾的我们，有什么资格与人类生活在一起？”

皮特的话说完，房间里只剩下了沉重的静默。

“皮特，人类是欠我们的，可是我们早已经不属于人类了，我们现在像这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活在过去？”

山姆忍不住反驳到。

“大叔！为什么你能轻易原谅人类！就因为人类曾经把你奉为‘电视大帝’，他们说过离不开你，你就真的相信了吗？别忘了你可是从冶炼厂的废墟里爬出来的呀！”

“别说了！……”

山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却似乎还能看到堆成小山的电器垃圾，无数电器同胞的身躯残缺不堪，凌乱地散落在周围，他的鼻子里，还充斥着腐朽难闻的机油味，那是死亡的味道。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灰色的天空正下着一场冰冷的雨。雨水在冶炼厂泥泞的道路上汇成黑色的河流，从他身体的缝隙缓缓渗入。那是怎样一种冰冷，周围又是怎样一种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明明昨天他还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啊！明明还有那么多人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