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忆（番外）（1/2）

处刑那日，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我按约去了淇山，今日是与唐师论道的日子。在祺山寻了一圈不见唐师，我下了前殿，绕到了后山，耶律之水依旧滔天而下。

我捏了咒，一座水桥架起，水瀑之下是一座巨大的空殿。

其间设有十二座玄铁修的囚笼，原先这里关着十二个人，他们日日都得受着耶律之水冲洗。耶律之水引至死海，至寒至纯，但也最易损耗修为。

后来变成了十个，六个，四个，两个。

他们中有人是灵气散尽活活冻死的，也有人是因气息太过强大受到质疑而被天雷斩杀的。

耶律之水一日未停，只因为神族仍旧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人。

我知道这十二子里有一个同我一样是天生的恶所化。

苍龙一族浑身皆是银鳞，唯有我是银玄交错，双目赤红。祺山守神唐儒告诉我父母说，这是由于苍龙屠城，冤孽过重，报应受到了我身上。

我应死于胎落之日，可我是苍龙一族唯一的子嗣，生父为王，生母为后，族落为了神族大业，倾注所有。

凭此，我就可以不用死。不仅不用死，还受着四方的敬奉好好地长大。

我从不在人前化为真身，也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我的秘密。

与他们相比，我运气太好，身承正统的龙族血脉，无人敢扰，而他们自诞生起就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耶律之水下。

唐师经常带我来这水下空殿打坐，却从未多说。

我刚开始无法心静，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耶律水贯穿直下的冲击声，抬眼所见的只是那些在水流冲击下奄奄一息的十二子。

整个空殿死气沉沉，毫无人气。

但是某一日，我听见了几声短促的谈论声，空殿之中只有我和唐师，所以发出声音的只能是被困的那十二子。

他们只不过是在猜测今日的天气，猜测今日的唐师什么时候来，是否会带人来。

我听完只觉得奇怪，空殿是位于水瀑之下，不见天日，再者今日的天气好坏又干他们何事。

后来我才知道，正午的阳光是可以透过水帘照到殿里，偶尔运气极好的时候也可以看见阳光在水上开出的彩虹。

那一丝阳光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

我曾一时好奇向唐师打听过他们，唐师告诉我，这十二子的岁数其实与我差不多，但是他们中有些人一出生就被押到了这里，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有些来不及押回的，跟着神族在外面经历过几年战争，倒还是见过些世面。

那些作为俘虏被残酷压迫的时光也是他们唯一见过外面的机会。

他们之中总有个女声，听起来清脆又带着些疲倦，但几乎问什么她都会回答。

有时不耐烦道：“大姐，都第一百五十遍了，你还要听？“，话是这么说但很快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我在空殿打坐的日子，同样的故事也听了好几遍。

我远远见过那个声音的主人，身体赢弱的不像话，发丝如瀑，衬的脸色更白了。

她似乎是着十二子中少数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所以几乎都是她在说话。有时是在讲故事，有时是附和其他人一起咒骂，有时又在安慰别人。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十二子还齐整，可是后面慢慢的，人就越来越少。

刑台的天雷最近打的有点频繁，我知道那里是在做什么，可我一次也没去过。

最后只剩下两个了，其中一个便是她。

今日我一来就看见她扒着贴笼，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很快也有人将她带了出去。

我头一次有了跟着去刑台的念头。

刑台之下，是数条手腕粗的铁链，牢牢锁住一个孩童，我记得他，他时常同她一起说话。

突然电闪雷鸣，数十道天雷砸向他，他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血滴落在地上后却又消失了。

他的嘴角却噙着笑，眼中尽是狂妄，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又是数十道天雷，孩童渐渐变得无力，身子竟有些若隐若现。

她不过离孩童数步之遥，被牢牢困在结界中，即便是拼了命地想要闯出来，身子撞在无形的壁垒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很快她自己也遍体鳞伤。

又是数道天雷齐下，孩童缓缓闭上双眼，眉头皱着，表情痛苦，不过一瞬，他就消失了。

结界也消失了，她望着空荡荡的铁链，抬眼看向周围的众神，眼神赤红，却又空洞的令人害怕。

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为什么会有怨，因为走投无路的恨，因为妻离子散的痛，最脏的人明明是你们，该受耶律之水明明是你们，为什么是我们？凭什么是我们？“

一遍一遍的诘问，最后归于无息。

她呕出一股鲜血，晕了过去。

原来那个孩童就是怨气所化，魔族的怨念越强，他也就越强，神族杀了十子终于找到了他。

现下，独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