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花有意随流水（1/2）

一顿饭吃的纪衡有些发堵，回家的路上他禁不住开始思量自己的官司。官场上么，官官相护是潜规则，可是自己在这京城一无人脉、二无钱财，谁会上杆子护着自己呢？至于，他么……纪衡沉思良久，会不会出手救他，他心中还真是没底，就凭乾隆五十四年他对他的绝情样子，这事还真就不好说。

他在心底将英善的先人们又从头至尾的问候一个遍，真当他是傻的么？他没进达州城之前，皇上都不知道还有纪衡这么个人，自打他进了达州城纪衡便一连接了两道问罪折，是谁告的状，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不过，纪衡却也没想，英善告状也并非全无好处，若非纪衡在城破之前被革了职，估计依他的性子，也必定是城破玉碎的结果。

他思虑重重，一脚踏进了罗圈胡同的两进宅子，可是都走了好几步了，才觉察出异样来。他猛然回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泉叔和泉婶。他一下子开心起来，露出两排白牙笑了起来。

又是比划，又是瞪眼，泉婶将一路走来的情况说了个惊心动魄。泉叔也不搭话，只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纪衡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泉婶指手画脚，时而还露出惊异的表情来配合泉婶。他是真的开心，有泉叔和泉婶的日子真好，有了他们俩这罗圈胡同的宅子才像个家的样子。

纪衡问起了杨氏夫妇和果子，泉叔说，在太原，有杨氏的亲戚，他们便留在那里了，不过听说柳青云还要参加乡试，谁知道明年会不会进京参加春闱。纪衡点了点头，又问起了阿珠，阿珠并没有跟着回来。泉婶有些不屑，她撇了撇嘴，说道：“路上遇到一个保定的镖师，一路上倒是对我们多有扶持，阿珠到了保定便不走了，留在保定做镖师娘子了！”

这倒是真令人惊讶了，纪衡狐疑的瞧了眼泉叔，泉叔轻叹一声：“哎！阿珠姑娘也是没脸来见您了，她说保定挺好，还能知道衡哥儿的消息！”纪衡了然，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个镖师的人品如何？”泉叔答道：“人是不错的，性子憨厚，功夫也好，二十四五岁！”纪衡奇道：“那怎么会看上阿珠呢？”阿珠的样貌倒是还行，可是年岁不小了呀！

“怎么说呢？”泉叔翻了翻眼球，然后对纪衡说道：“就是长的样貌不大好！”“怎么个不好法呢？”纪衡拧着眉问道。泉叔思量了一阵终于找到词句形容，他说：“像何首乌的根！”

闻言纪衡不觉一怔，他想起了在达州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知府冯大同长的像何首乌的根，不过彼时泉叔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问过他，他的回答是：“初具人形！”没想到今日被泉叔用到了这里。不过这个结局对于阿珠来说倒也还尚可。

纪衡转了一圈又发现原先的门房不见了，于是他又问起了门房。泉婶更是不屑了，她轻哼着，鄙夷的说：“纪永清送我们一进门，他就开始收拾包裹，纪永清一走他就跟着走了！什么东西啊！呸！”纪衡笑笑，不以为意。他可是没料到，转天，那个门房还会灰头土脸的回来，可是罗圈胡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在路上听说纪衡吃了官司，泉婶便急得不行，如今见到纪衡全须全尾，她便稍稍放下心来，但仍忍不住要问，泉叔扯了她一把，不许她问，这并不是下人能够置喙的。泉婶白了他一眼，但也能够听泉叔的话，不再问了。她又想起宝瑛，有想问问宝小姐的近况。可是刚说了个“宝小姐”泉叔便发现纪衡神色有异，他忙又阻住了泉婶。泉婶有些激恼，但看见纪衡的神色暗淡下来，便也闭口不谈了。

虽然纪衡的案子被发回了督察院，但也得排着，这排着队候审的听说三年两年的也都有呢！他的罪名是莫须有的，如若是皇帝比较重视，估计立马就审了。可是，皇帝显然事太多，将这件事就丢在了脑后，可是不审不判的，纪衡便就得在京里候着，候着是候着，可是俸禄也得停了，没过几天，家里就断了粮了。

愁得泉叔和泉婶差点要去集市上给人打零工的时候，纪永清来了。泉叔泉婶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俩可不想再让这点子小事麻烦公子了，一天到晚的，衡哥也够愁眉不展的了。

过了正月十五，复了朝。皇帝也颁了旨意，宝麒和纳兰红日都在京里寻了差事，纳兰红日领了从六品内务府六品兰翎长的缺，而费莫宝麒则是正六品兰翎侍卫。

报到那天，费莫宝麒在街上遇见了纳兰红日，乍一见面，宝麒便被唬了一跳。这纳兰红日消瘦了许多，原本清俊的面庞此时便犹如刀刻的一般，不过精神头倒好，还颇有一番神采奕奕！

宝麒忙趋马上前，抱拳施礼，然后问道：“纳兰兄，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清减成这般模样？”他也因纳兰红日上门说要纳宝瑛为妾的事情着恼，但以往他和纳兰红日关系不错，而今有同为侍卫，大面上也得过得去。不过，到底他对纳兰红日的称呼变了，以前他都唤他做“红日”的！

大老远的，纳兰红日就已经看见宝麒骑着马，姗姗而来了。他是特地在此等候宝麒的。自那日在天桥遇见了宝瑛和纪衡之后，他回家和父亲大闹了一场，结果是父亲不仅没答应他的要求，还禁了他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