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天你想吃啥（1/1）

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

夏日的帝乡，听不见儿时的蝉鸣，看不见熟悉的故人。

遇见先生的时候是他期待后人的降生，而我是他期盼已久的下一代人。

可惜先生生不逢时，我生时不逢人，终是咿呀学语中沧落而终。先生说，故乡是他回不去的过往，我是他唯一的牵绊，这一牵绊困住了他的半生，圆了我这后辈的给予。

几年前的清明节，先生的爱人离世，此后先生落寞玉兰，终日叹气。我深知我再也留不住先生太久了，夜夜都因先生离去惊醒。

那年先生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先生就总是对夫人念念叨说“兴华啊，我可不能走你前面，你年少就等我许久，这次我就等你睡着我再陪你，你怕黑，没有我守着你睡不踏实……”每每先生念叨时，老年痴呆地夫人却突然恢复清醒，伸手抚摸先生因岁月苍老的容颜，似乎她已经意识到她即将离去，离别之际深情止于。

那一年夫人走了，先生亲手替夫人换上寿衣，换寿衣的时候先生不让外人帮忙，一直念叨说“兴华啊！你这一走我都不知道给谁说话了，你这那是走好，你这是把我也带走了啊！”我仍记得夫人走的那一天雨下的很大，大的听不到先生的哭声，那一天的先生止步于小屋内，呆呆地看着夫人的遗照，选遗照地时候先生一定要求选夫人笑着地那张，众人不解，只听先生喃喃道“兴华苦了一辈子，前半生因为我生不逢时让她担惊受怕，后半生因为我那唉，不提了……选个兴华笑着的照片，希望下一世不要再遇到我过的这般苦了！”

屋外宾客满堂，鞭炮齐鸣，夫人娘家人请的乐鼓队给了夫人最高的礼遇，三娘让我不要哭告诉我夫人这是喜丧，夫人生前积德行善，广做功德，临终不受病痛的折磨，无疾而终，我应该为她高兴。红了眼的我往屋外看，只见门口的傻儿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对夫人遗像叩头行礼，那是我第一次见傻儿如此注意外表，只见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好头发，哭着说“奶奶一路走好……”

送夫人下葬那日，下着蒙蒙细雨，弟弟抱着夫人遗像我坐在车后面，没多久听见姑奶奶说“傻儿回去，你跟着干啥？”我回头看见傻儿跟往常一般痴傻，不听众人劝阻执意要跟在车后面，嘴里说着“送奶奶，送奶奶……”后面没办法只能让傻儿跟着送葬地队伍一起送夫人下葬。傻儿乖乖地坐在后面，有人逗傻儿问他“你送奶奶干啥？”傻儿跟往常一般笑着说“奶奶对我好，我要送奶奶。”众人顿时不语，那一天众人都湿了眼眶，不知是雨还是泪……

后面夫人走后没多久，先生病重，几年后随夫人而去，病逝于清明节昔……

先生走后，我奔赴远方，一走就是三年，亲戚们都觉得我在胡闹，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最爱的两个人相继离我而去，那个家再也回不到从前，而我再也听不到那声“明天你想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