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棺材（1/2）

“你……”老人抬起拐棍指着春风，“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

“杀你又怎样？我今天杀了太多人，不差你一个。”春风环视众人，接着道，“还有谁想和这老东西一起死的，全都上前来。”

围住春风的人此刻又后退了些，虽然刚刚嘴里骂得凶，但那都是仗着人多势众，想着春风不会当着百姓的面行凶才敢出言不逊。现在看来，这想法真是错得离谱，这小子连水寨的人都敢杀，又怎会对寻常百姓手下留情。

“水寨的人纵然作恶多端，但他们的妻儿老小是无辜的啊。”一些和水寨匪徒无亲无故的人开始讲起了道理，那语气就好像这世上只有他们是明白人，只有他们懂善恶一样。

“对，”有妻子道，“你已经杀了我丈夫，难不成还想将我们全家都赶尽杀绝吗？我们有什么错？”

春风对于剿了水寨本来是心中有愧的，更是觉得对不起他们的亲人。如今看着他们的亲人是这副嘴脸，心中的那点愧疚便消失殆尽，想起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

“你们怎么就无辜了？”春风道，“这些人入了水寨平日里横行霸道，你们就没沾到一丁点好处吗？你们没跟着享福吗？”

“就是，”周围又有人道，“仗着自己丈夫在水寨里做事，你平日里可没少欺负我们。”

“明明就是一家子坏种，在这装什么无辜？你丈夫死了真是报应，他早就该死了。”

“你说谁该死？”那妻子揪出说话的人，与其厮打起来。

那人也不甘示弱，边厮打边道：“你那恶棍丈夫已经死了，你哪来的底气作威作福？我今天非出口恶气不可。”

随着二人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也跟着吵嚷起来。一些人确实被这些水匪家人欺负过，他们找到目标便打了起来。还有一些人没被欺负过，但此刻也成为了正义化身，参与到斗争之中。

大家伙之前还在同情这些失去了丈夫儿子的人，经过一番煽动，此刻也觉得他们同样十恶不赦了。

此刻已没人再对春风责骂，只剩那老人还挡在春风身前。老人本以为自己占尽了道理，是可怜无助、应该被大家同情的受害者。如今自己好像成了加害的一方，成了大家讨伐的对象，若非自己年迈，恐怕已经有人上来打他。

“这是什么世道啊？”老人的声音在喧闹与嘈杂中被淹没，没人听到他的长叹。

春风抱着尸体离开，离开这吵闹之地。他来到第一次见到女人的地方，又走了一遍那崎岖的路，最后进到那暗巷之中。

房间内，春风将女人轻轻放到桌子上。他将女人的身体清洗干净，那些狰狞的伤便更加显眼刺目，上面还隐隐散发出腐臭之味。

春风为女人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他总有一种感觉，女人好像随时会活过来。这是他心里深处的期盼与幻想，然而死了便是死了，不会有起死回生的奇迹发生。

他蹲到地上，开始用手挖起了坑。

“山上风吹日晒，到处都是孤魂野鬼。”春风边挖边道，“这里是你的家，我便将你埋在这里。等我快死的时候若有幸能选下葬的地方，我便回来陪你。”

屋内渐渐变得暗了，微黄的光将这昏暗割开，时间已快到了日落之际。

春风挖好了坑，本想将女人直接放进去，怕这泥土弄脏了女人，这才想起死人是要装在棺材里的。

春风出了院子，开始打听棺材铺在哪里。

黄昏时的太阳最是引人注意，不似白天那般挂在高空，而是悬在山的顶上，仿佛走到山顶便可以触摸到那鲜艳的红。

岳横背着薛玉人回到宅邸，几只鸽子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大当家，”岳横放下薛玉人，“我先扶你进屋。”

“不用，”薛玉人道，“先办正事要紧。”说着她走到那群鸽子前。

薛玉人的右臂只剩下皮连着，却像是仍有感觉一般。她不由自主想伸出右手去抓住鸽子，却发现右臂又没了感觉。

她苦笑一声，用左手将鸽子抓起，又让岳横取来纸笔，吃力地写下“速来”二字。

信鸽扑腾着飞起，没一会便在天上变成了一个点。

薛玉人坐在椅子上，左手抓住自己废掉的右臂。眉头一紧，牙一咬，将那断掉的部分整个扯了下来，只剩下一小截还留在肩膀上。

“大当家……”岳横想要出言安慰，薛玉人摆了摆左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棺材铺内点着昏暗的灯，一副与死亡为伍的模样。

掌柜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因为水寨被剿，那些有人认领的尸体需要下葬，其家人自然要来这买棺材。他非常感谢春风给他带来这么多的生意，在别人眼里春风是杀人如麻的凶手抑或是惩奸除恶的英雄，但在掌柜眼里他却是财神爷，他恨不得给春风画幅像供起来早晚参拜。

春风来到铺里，掌柜的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春风，当他隐约看到那交叉的疤时，他的眼睛忽然瞪得滴溜圆——竟是这财神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