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道山之上有风吟（五）（1/2）

清微山紫云峰，善化殿内。

大掌教清耳真人一副雍容祥和之态，超然物外，仍旧闭目坐在蒲团上。

大殿“善化”匾额之下，二掌教清简真人居中而立，一如既往的神骨悚瘦，面色阴沉。

戚灵被带进这座大殿时，周围有四名剑师，都用手掌压住剑柄，见人进来，顿时按捺不住情绪，拔剑相向。

铁剑摩擦剑鞘，尖锐作响，齐刷刷涌入耳内，戚灵听得头更痛了。

采澐与姜灵运还没来得及开口禀报，大殿上方“善化”匾额额内的字迹忽然扭曲，钻出一根金晃晃的长绳，用缚手缚脚的捆法，将戚灵绑缚倒在冰凉的地砖上。

采澐跪倒托举起唆啰魂剑，唤了一声，“师父。”

清耳真人闭目端坐，充耳不闻。

反倒是师叔清简，高举枯瘦的单臂，朝天指着大殿匾额，厉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采澐低声道：“善化殿。”

清简真人道：“我手指的是什么！”

采澐道：“善化匾。”

清简真人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采澐道：“师叔说过，意思是遏恶扬善，化及天下。”

清简真人忽而又将手臂放下，直指地上的戚灵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采澐努嘴道：“善化匾有天地灵性，但凡有外道妖物闯入大殿，匾额内的善化二字，就会从纸上飞跃而出，化作浑金索，将妖物……给捆上。”

清简真人神色凝重道：“知道就好，那就不要再给这妖女求情！我及你师父已然知晓，她并未疯癫，还在山中使用了西方秘术，凭这点就足以说明，她跟外道魔教难脱干系了。”

戚灵却仰着脸，心中满不是滋味，缓缓说道：“真人在上，小女子，有话要说。”

清简真人并不理睬，将手一招，冲着四名剑师其中一人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那人身材不高，长相憨厚，采澐认出是多日不见的小乙，正怒目看着戚灵，口中振振有词：“装疯卖傻的……丫丫……头，应……该……施施刑！”

采澐急忙道：“清微弟子素来以护生为本……”

清简真人难掩不悦，瞪了她一眼，问道：“小乙啊，你说该用什么刑罚合适呢？”

有些憨厚迟愣的小乙，神色古怪，一本正经思索起来。

身旁，名叫楚玄豹的剑师凑近了，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小乙耷拉着眼皮，一狠心，点头道：“火……火刑。”

清简真人不再看采澐，回道：“对待外道妖人，一向是用火刑。火性炎上，焚之可以祭祀苍天，并以此肃宁天地正气。戚灵，你以为如何？”

戚灵挺着胸膛，正色道：“真人，祈怜小女，告诉我，何罪之有？”

清简真人道：“汝罪有三。”

戚灵道：“小女至诚聆听。”

清简真人道：“罪者一，勾结红月教中人，害我门徒。”

戚灵道：“我没有！”

清简真人道：“罪者二，使用旁门左道之术假作疯癫，别有用心。”

戚灵轻声道：“我没有。”

清简真人道：“罪者三，身负西方巫术，还胆敢在清微施展，玷污圣地。”

戚灵气若游丝道：“我没有……”

长须剑师楚玄豹，提长剑指着戚灵脖颈，“你在山中施法，采澐师妹当时就在场，可以作为证人，你这丫头还狡辩什么。”

采澐一直屏息静听，此刻再也忍不住道：“是！我在场，可楚师兄，我还没禀明师叔，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林子里没有观道玉牒，是谁亲眼所见了那一幕，他为何盗取唆啰魂剑，两次痛下杀手呢？那人是谁，楚师兄，凭着师叔，敢不敢当面说出？”

“放肆！”清简真人呵斥一声，“你们俩，市井小儿般斗口，有损了出家人威仪！”

声若洪钟，震耳欲聋，殿内顿时哑然。

清简真人继而道：“戚灵，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说谎？面对本座，你否认了这些，心中可曾有愧？”

戚灵微微叹出口气，“我……我不知道，哪个是真人所指的西方巫术，我所用的……仅知道叫定虚空。”

清简真人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定虚空？没错了，这可是某位西牛贺洲巫师的成名绝技啊。那么，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别的，尚未讲清楚的，你之前为什么会变得疯癫糊涂呢？”

戚灵努力追忆着原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进了一处酒馆，之后的事竟忘的一干二净，甚至每次念想到此，顿时会头痛起来。

清简真人唤道：“戚灵？”

戚灵手捂着眉心，声音凝滞，“我……不记得了。”

清简真人将脸一板，吩咐左右道：“清微正法秉持天威，凡夫俗子休想蒙混过关，左右，带去火刑！”

咚。

采澐突然双膝跪倒，将地砖震出清脆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