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休说玉堂可醉人（十六）（1/2）

黑衣剑卫赫连文虎急冲冲进了屋，虚掩的雕花黄杨木门被撞的不断摇摆。

不多时，他抱出四五只留青竹筒，举剑削开竹节，仰脖子朝口中灌起里头的液体。

一旁暗察剑卫们咽着唾沫，纷纷问道：“大人，在喝什么？”

赫连文虎并不答话，顾自狂饮着，直到喉咙眼被呛出鼾声，才随手甩过去两只竹筒给众人。

只等他一口气喘匀了，才叹道：“玉堂仙春酒，春闺梦里人。提着脑袋办事，不喝点真他娘的亏欠！”

剑卫们砸开竹节，确认是玉堂仙春无误，也一个个效仿赫连文虎的姿态，争相喝了起来。

赫连文虎瞧着他们恣意的样子，忽然笑道：“天知道，刚才那是什么玩意，一把虚无的巨剑？那么大的剑从天上砸下来，声势惊人，但咱们都好端端的，太逗了！不过每次历经这种事，我都庆幸自己又捡了一条命，也都会喝到痛快，这回又他妈赚了。”

暗察剑卫马三道：“确实！万幸我等跟着大人，方能够逢凶化吉。没想到大人还藏了些美酒在这，如此才是快意！”

赫连文虎点点头，接着抓起长剑，来到徐健和戚灵近前。

身旁的暗察剑卫吆喝道：“大人，快些，看看脑瓜子重几斤几两！”

墙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喝多了吧？”

赫连文虎吓得打了个激灵，甩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健硕的身形轻轻跃下，来人手执长剑，一袭黑衣。

赫连文虎揉了揉眼，生怕醉酒上头，但看那人身法动作巧妙，也是一名剑卫同僚。说话间，那剑卫转身搬掉大门门栓，外面疾风似的涌进十几名黑衣剑卫，最后跟进来的，竟然是顶头上司剑卫统领褚星纪。

玉堂岳牧以及与红月教吕风，一位白衣城主，一位灰衣剑师，各自踩着散淡的步调，背负双手迈进园子。

赫连文虎摸了摸脑袋，恍然意识到，云端中的巨剑，将整座玉堂城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处僻静宅院，所以才会惊动上峰，只不过他没想到，向来深居简出的岳牧大人也亲临到了此间。

他赶忙过来，单膝跪在岳牧跟前，又唯恐担责，赶紧声情并茂的陈述经过。岳牧侧耳听着，脸上闪出极不自然的笑意，所以不等赫连文虎说完，便一脚踹在他肩头。

红月教的灰袍剑师吕风，手捋白须乐呵呵道：“岳牧大人，究竟是杀，还是留呢？”

岳牧摇头道：“哎，怎么说呢？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剑师吕风，怎会如此糊涂？眼下我这玉堂城跟清微玄都的关系，十分的微妙，我必须走好每一步棋。该给别人看到的，必须给别人看到，不该给人知道的，那也必须打扫干净该杀的人，自然是要现在动手。”

吕风竟反问道：“你杀了她，玄都问你要人，你将如何交代？”

岳牧后退半步，微微一笑，道：“我有说过要杀她吗？”

吕风温和的眼神瞬间萧索，退后一步，抖了抖袍袖，苍苍白发被自身剑气鼓噪的乱舞。

岳牧把手一背，眼角曳斜望着吕风。

岳牧口中满不在意道：“老来不必逞能！剑师，拳怕少壮这么粗浅的道理你不懂么？还想在这里，跟本城主吹胡子瞪眼？”

吕风道：“并非老夫有意冒犯，只是今天恰好陪岳牧大人走了一遭，没成想撞见戚灵。大人不愿在清微与红月间做出取舍，老夫也不会强求。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容我将她带走处置，这样一来，岳牧大人在清微那里，便有了份交待。”

剑卫统领褚星纪紧了紧甲胄，横在岳牧身前。

岳牧伸手又将褚星纪推开，毫不避讳道：“他的剑气，不比前几年了，如今也颤颤巍巍的，别看他头发蓬乱真气四溢，实则跟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疯子一样。”

“鹰立似睡，虎行似病！”吕风眼角肌肉抖了抖，仍旧笑道，“岳牧大人铁了心，让红月教来背锅了？”

岳牧讥笑道：“鹰？虎？你这把菜刀，我呼来唤去用了许多年，还不知道重几斤几两么？”

吕风把眼一眯，杀机顿起。

人未动，剑气已然纵横，养山池里震起水纹微波，宅院中草丛成片的朝着外侧倒伏。

岳牧稳住身子道：“原以为你能治水，现在看来，派去给园子除草也挺适合。”

剑师吕风再也压不住性子，掐剑诀指向养山池，噙着怒火吟唱道：“荒荒大江，寥寥长风，水风井！聚！”

在场之人大多都清楚，吕风念叨的“水风井”，乃是清微玄都正宗的三十六符咒之一，也是最为基础的水系符咒招式之一，其功法旨在御水，将其凝结成水柱或水墙，可攻可守，在符咒中虽不算出类拔萃，但虐杀一批剑卫则绰绰有余。

吕风咒语音落，养山池水面剧震，无尽无穷的水源，打着旋凝成水柱，一条水龙卷腾空而起，并逐渐朝外扩散。

吕风双手开合，水柱开始蚕食着周围每一寸土地，如同一座不断生长的水牢。

一众剑卫急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