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迎春（5）（1/2）

这是朱驰雪见到贺凛的第二次。

她还是那身打扮，不过那件被撕了衣摆的灰扑扑的衣衫换了一件，不知道是不是新的。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天，还是三天？贺凛瞧着没什么区别。她真的很神奇，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贺凛好像不论发生什么都能很高兴。

那时候朱驰雪还不知道自己会栽在这个看起来总是没有缘由高兴的家伙身上，又或许他打开始对贺凛感到好奇的时候就已经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了，而这两个人对此都一无所知。

这次带着贺凛下“地牢”的门卫换了一个，也是春风楼里的打手，对这事估计也是一知半解，看到贺凛毫不抗拒，面色平静地拎着食盒，举着李老板应允的手持蜡烛走在他前面，还以为这她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他心里忐忑，到底年纪轻些，难免良心不安，看着贺凛走在前面，他跟在后头几乎抓心挠肝地想提醒点什么。到了那扇铁铸的大铁门前，他看着高挑的青年无知无畏地踏过那个小小的阶梯，深入那逼仄的甬道时，他一时冲动，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衣袖，脱口道：“等等！”

青年眉眼生得凌厉，身量又高，被他扯得一转头，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就很不好惹。

最近的火把在身后，眼看要进入地道深处几乎去送死的人反倒把他吓了一跳，那青年却微微附身凑近来聆听，嘴角微微噙着点笑意，连带着眼睛也变成柔和的弧度，“生人勿进”的冰霜从他脸上急速褪去，整个人都因着这个友善的笑容生动起来。

守门人忽然又有了胆子。

“你、你那个，要不还是先别进去了吧，我……”

他打了个磕巴，意识到自己也只是春风楼一个奉命办事的打手而已，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和正在生养孩子的妻子，他帮不了他，甚至自己也不能保不住这份活计。

但是对着青年的目光，他又咬咬牙：“你要不——”

“没关系。”

贺凛本以为这人有什么事要代为转达，至此终于听出来他大概是以为自己第一次来这，哪怕他对地道深处有什么也未必十分清楚，但听说过什么流言，知道里面危险，进去了会要命，所以想阻拦她继续深入。

门卫愣了愣，以为面前的青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又或者被哄骗了，面露难色，像见了什么迷途的孩子，张张嘴还是想苦口婆心地劝两句。

青年面上却笑意更盛，眼里像是盛着光，很亮。

他又强调了一遍：“没关系的。我知道。”

这回守门人真的有些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青年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手。他因为紧张还抓在他衣服上的手下意识松开。

青年后退一步，微微朝他躬身，口里道：“谢谢。”

他转身向地道深处走去，不知为什么，瞧着竟然有些高兴。

守门人：？

这个小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哄骗？还是被吓傻了？精神不太正常？

贺凛大概能猜到这次守门人的想法，心里为这份善意止不住地雀跃，和要见到朱驰雪的兴奋叠在一块，她很克制才没有在走路的时候蹦起来。

也算是这一年来她面上工夫比从前好很多，有时候绷着脸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看刚刚守门人最开始的反应就知道应该也挺能唬人的，不再和白纸似的什么心事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了。

只是从前也从没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她身边有朋友，毕业没几年，工作的环境一直都没有什么极端的情况发生，不像现在，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一些细节莫名其妙丢了，这个贺凛实在是忍受不了，只能尽可能在自己身上下点功夫。

但还是瞒不过朱驰雪和李老板这类型的人。

在他们面前，特别是那位李老板，贺凛总觉得自己和把内心剖开了摊在她面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李老板很可能还知道一些连贺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简直比贺凛还要了解自己。比如李老板很可能知道她有概率打开锁着朱驰雪的铁链。

也像现在，她的喜悦瞒不过朱驰雪。

“有什么开心事？”

朱驰雪腕上的伤好像恢复了点，声音也不像之前那样喑哑了，总体来说可喜可贺。

贺凛也没打算说谎，大大方方点头承认了，甚至有点小小私心，朱驰雪一个人在这里，可想而知会很难熬，或许旁人没有贺凛自己这么多的分享欲和交流欲，但大抵还是需要一些情绪的出口，贺凛孤身一人在异世，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不能做，而在与外界没什么接触的朱驰雪面前，贺凛还是忍不住松懈些。

不论朱驰雪怎么想，贺凛总是把他当做朋友了。和小丁成、丁婶子和老村长不一样的朋友。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互相帮助吧？

“我来的时候，碰到个好人。”

贺凛摆弄手上拿着的东西。

说来有些奇怪，她左臂上的伤似乎也不怎么严重。不过她从前也没被人咬过——那时她还在想，人类有这样的咬合力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