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陈翠二十三（1/2）

吴丽躺在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稻草和棉被。家里的男人都不在屋里，全在堂屋里抽着烟等。她的脑门都是汗水，肚子一阵阵的抽痛，疼得她死去活来，几乎都没了力气。

陈妈按着她得肩膀，不至于滚下去。村里的接生婆是陈家的亲戚，那天陈妈到她家，除了带着一坛好酒外，还有一个银镯子。“刘姐，就当是积善吧，实在没有办法了！”刘姐看着陈妈声泪俱下，几乎都要跪倒在面前，才犹豫着应下。

“侄媳妇，你再加把劲，还没看到孩子头冒出来呢！”刘产婆时不时用手去探，但吴丽本就是个很少动的，瞒着养胎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事婆婆几乎给包圆了，她又是心大的，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不知不觉，一个一米六左右的人，都快有一百六十斤重了。她的身体被脂肪包裹着，刘产婆都很难摸到孩子的情况。只是眼下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尽量去帮助她。

一阵阵的疼痛袭来，吴丽很想用力，可她已经动不了了，手把床单抓得不成样子，却始终没能把孩子生出来。刘产婆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慌了神，忙一把抓住陈妈：“赶紧去叫医生！这样下去怕是不行！”陈妈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听刘产婆这样说，她也害怕：“现在送去，孩子怎么办?"

刘产婆气得直哆嗦：“不送去，怕是两个都没了！你想出人命吗？！”到底陈妈也知晓厉害，忙往外走，招呼家里的男人去找车。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天县里刚好有人来隔壁村抓超生的，听到陈家人的哭喊，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超生也得先把人救了，忙掉头开到陈家村，急忙送吴丽去县里。

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加上吴丽太过肥胖，好不容易把孩子拉出来，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医生用尽了所有办法，最后还是没能把人留住。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陈家人急忙围上去，刚刚听到里头慌乱的声音，陈平又签了好几次名字，他们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医生看见家属热切的目光，只是把孩子递了过来：“是个男孩，大出血止不住，人已经走了......”话音刚落，陈妈就哭喊着：“人怎么会走呢？人怎么会走呢？”说完就抓住医生哀求：“肯定还有办法的，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医生也很难过，扶住了陈妈的手：“送来得太晚了，家属节哀。"说完也默默离开了。

陈平抱着孩子木然流泪，陈爸搀扶着陈妈慢慢往外走去。

吴丽是在外头死的，不能在家里停灵，棺材只能放在路边。陈国和陈翠赶到的时候，正碰上吴家人过来。吴丽的母亲眼睛都哭肿了，撕心裂肺的喊着。吴书记带着家里的大大小小过来，占满了陈家的大半个院子，一点点一条条的提要求，陈家二老能如何？女儿死了过来要说法，哪里能不应？定坟口请道士，没有不满足的。尽管吴书记铁青着脸，再多痛恨也都忍了，压抑着怒火参与了女儿的丧事。

此事一了，负责超生的人就来了。人虽然死了，和他们又没有关系，人情归人情，规定是谁都得遵守的。新生的孩子叫陈顺，是家里的第三个，按照规定，罚款一千。之前家里攒的，加上陈画的彩礼也就这个数，陈家二老本打算今年就翻新房子的，一下子全都交出去了。

当年的陈泽如今也三岁了，和陈乐蹲在门口玩泥巴。陈平抱着陈顺坐在一旁，陈国瞧着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现在冷冷清清的，直叹气："三弟，你有什么打算？爸妈现在年纪也大了，你也要撑起来了，不说别的，这三个孩子都指望着你呢！”陈妈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你们不都是家里人？一个大哥一个二姐，不得帮衬着点？”陈翠已经想办法把户口迁走了，她来家才知道陈画的事，正好看不惯陈家做法很久了，攒着的怒火一下子全爆发了：“自己生的就自己养！谁还能照看千万代？也没见着谁家要大伯和二姑养！”

沈红本不想插嘴的，打算过了丧事就走，听这话似乎还得管小叔一家，那可就麻烦大了,接过陈翠的话来：“不是当伯母的狠心，只是养一大家太为难了些....."陈国刚想打断妻子说话，陈翠就在桌底下狠狠踹了他一大脚，腾得他都顾不上其他。沈红又继续说：“城里不比乡下，喝口水都要钱，更别说其他的了。他的工资也就五十块，今年光是送陈祈去医院就有好几回，更别说学校里的人情往来....."

陈爸经过家里这些事，已经不比壮年，头上也生了好几根白发。他敲了敲桌子：“这么说你们都不管家里了？”陈国看着老父亲，心里生出很多愧疚：“爸，不是这个意思......"陈翠一把打断他：“再怎么说三弟也大了，该担事了，如果一直不做，就等着所有人帮他，你们能管他到老？我们也是家里的孩子，不说一碗水端平，最起码不要偏得太离谱。”陈爸深深看了她一眼，陈翠毫不畏惧的直视过去，陈妈在一旁恨恨的盯着她，却被陈爸拉了一把。许久，陈爸才开口：“记得你们说过的就行，小三啊，你要自己找些事干了，得担起责任来。”说完叼着烟枪慢慢走出门去。

陈妈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往日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