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翠 九（1/2）

陈翠和陈国又回到了石灰厂，工地上的人们见怪不怪，只是在私底下唏嘘，这兄妹俩很是懂事，可若真是自家的，到底舍不得出来吃苦，还是陈家父母有福气。陈翠咬着牙搬运，从秋高气爽到寒冬腊月。倒也不全然是辛苦，老板娘见他俩似乎每天都吃不饱，在路上把人拦住了：“你们俩以后和厂里的人一起吃！饭钱从工价里扣，别哪天倒在窑边给我添麻烦！”老板娘风风火火，因这烧石灰的手艺是他从娘家带来的，因而在厂子里说一不二，陈翠兄妹没法反驳，只能每天开饭时使劲吃，似要把被扣的工钱吃回来。

厂里的伙食是老板开的，比起陈家的玉米渣滓和番薯土豆，自然是好上不少，对陈翠来说，这饭终于不剌嗓子容易吞下去了，更别说时不时还能见荤腥。月底发工钱，陈翠一算，发现并没有扣掉多少，她迟疑问老板娘：“这钱数目好像不对......""少啰嗦，结了就走，别挡着后面人结算！”见她唾沫横飞忙着算钱，陈翠心下懂了。回去之后，陈国听说了这件事 ，也是感慨，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老板娘却刀子嘴豆腐心，兄妹俩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翻了年，陈翠和陈国终于能回到学校了。 陈翠上过小学，只是中断了，并没有读完。她这次本应该随着原来的年级继续读，最后是陈国找到他原来的班主任陈老师说情，保证说陈翠能跟上高中内容，才换来了一个测试的机会。陈翠坐在校长室里面埋头写卷子，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这些内容陌生又熟悉，似乎自己早已见过，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太一样，保险起见，她按照陈国教的方法来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陈翠面前的试卷终于写完。副校与陈老师是亲戚，见陈老师拿到卷子大体扫过之后满意的笑了，也忍不住把卷子夺过来亲自改，越看越欢喜，到最后一拍大腿直乐：“好！是个好苗子！”陈国和陈翠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有着落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本来陈国打算让陈翠做高三试卷的，自己的妹妹在读书上天分有多高没人比他更清楚。可最后陈翠却只要求测试初三的内容，陈国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陈老师带着兄妹俩回家，推辞不过便跟着去。简单吃过饭后，陈老师问陈翠：“我看到试卷上的解法，你的水平不应只有这么点，为什么不试试更高年级的？”

陈老师为了自己的事情忙前跑后，费了多大的劲她都看在眼里，陈翠想了想措辞，最后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来:"我不准备读高中，现在跟着初三走，直接考师专。”“为什么？你的成绩那么好？”陈老师很是不解，连陈国觉得她疯了：“你不想考大学了？”陈翠苦笑：“老师，您去我家家访过，知道我家的情况，再读高中，怕是最后连书都读不完了。”

想起陈家父母固执的模样，陈老师也只能叹气，其他困难容易解决，唯有这观念是没有办法扭转的，尤其是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陈国又想起学费的事情，突然觉得妹妹的打算甚至很明智。陈老师见她主意已定，便提醒她：“这半年你还是努力些，分数高了好选学校，到时候毕业也能分个好单位。”“知道了陈老师，麻烦您了。”陈翠露出浅浅的笑，看着眼前这姑娘，陈老师心里直叹可惜了。

回去的路上陈国并没有再问妹妹，她的性子，一向是打定了主意谁都无法改变的，可想起她做题时举一反三的思路，还是不死心：“你真的选师专啊？”“对呀，我就选师专，可没有说只读到这。”陈国疑惑了：“什么意思？”陈翠笑着说：“以后你就知道了！”后面不管陈国如何再问，她都避而不谈。

陈翠兄妹俩渐渐步入正轨，学习的时间总是紧张而匆忙的。初中的内容陈翠早已滚瓜烂熟，却并不因此就松懈了。县里初中和高中是在一起的，闲暇时候，她总是往高中部那边跑去借书，不懂的题也是逮着老师就问。陈翠入学测试那天很多老师都听说了，也从陈老师那知道了她的打算，所以见是她来问题，总是心里不忍又十分高兴，都尽量去教她，陈翠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从她醒来，只有这段时光让她觉得自己真切活着，未来握在手中。

同是一家姊妹，留在家里的三个显然就没有陈翠兄妹省心。陈平作为三弟，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总是趁着及家里干活的间隙，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游走在各个村寨，说起学习上的事一窍不通，却对每个村的女孩如数家珍。虽然家里穷，他却继承了陈家父母所有的优点，长得端正亮堂，又生了一副巧嘴，总是能逗得女孩子哈哈大笑，所以差不多年纪的，不论男女都喜欢和他一块玩，算下来，陈家就数他人缘最广。

陈安和陈画还小，并不懂得偷奸耍滑，加上陈翠和陈国去读书，家里的农活更重，每天就老老实实跟在父母后面勤勤恳恳干活，每天回来累得倒头就睡。

转眼就是六月，陈翠兄妹两个先后考完试后，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们缅怀与同学的情谊和逝去的青春，两个又跑到石灰厂去攒钱。陈翠深知窑子的危险，加上都是体力活，再干下去身体都要被压弯留下暗伤，所以他们说好，干完这两个月以后都不来了。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