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少心气比天高（1/3）

豆蔻十三余，冯菀柔已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不仅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略胜一筹，大学院士都忍不住夸起她的惊才绝艳。

她是当朝权臣宰相冯斌与开国大将军之女安平郡主之女，继承了父亲的城府和母亲的美貌，天生便与众不同，受万人艳羡。

可是这种殊遇并没有带给她人间珍品——快乐。

她懂事地把自己囚禁在身份的牢笼里十三载。

父亲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对寻常百姓的教化；‘才’是一件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所以她从小就苦读诗书，坐在后院的案桌前，伴窗外的桃树花开花落，等树上的杜鹃春来秋走。一次落夜，她因为过度痴迷一本地理志，没有唤人更换暖脚的炉子而冻伤了脚，足足一个月不能行走。

母亲说过，女子也可以挽大弓射大雕；她总是遗憾自己从小没有好好随外公练武，所以把这份希望寄托在了冯菀柔身上。有一次她被送到武功山上修行半载，拜在宋天师门下。一贯苛责的宋天师把这个女娃娃送走的时候，不由感叹：“此女非池中之物。”

那一年，她才八岁，粉嘟嘟的脸蛋带着婴儿肥，捎带自然卷的黑发被扎成两个发咎盘在脑袋左右两侧，眉间点了天师门的红心，活脱脱是个小仙童的模样。

她总是眨巴着双眼，眼神清澈，倔强甚至有超出成年人的镇定和冷漠。

十三岁，她娉娉袅袅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模样。

她去皇宫里找自己的父亲。

冯丞相和当今圣上正在湖边凉亭中对弈。他们看见粉色衣衫里烂漫的少女与春色相映，竟是满园花草瞬间失色，以至于皇帝和丞相都失了神。

十三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明媚的少女闯进他们的生命。

冯丞相匆匆结束了棋局，带着小女往相府返回。

令日，他为小女求到了一则婚书——一则与未来太子的婚书。

冯丞相还是很惦念自己的结发妻子。

与今日身陷的官场不同，那是他一生里为数不多的温存日子。

冬日午后的阳光正好，那个明媚的少女穿着红色的衣裙，穿过明晃晃的日光，笑着奔跑而来。她的肌肤雪白，发丝乌黑，眼眸绚烂。他想把她搂到怀里，一辈子都不放手。

他甚至能闻到那融雪的味道，那微寒的风力夹杂的花香，还有她身上一股清甜的香味。

而现如今自己已非年少自由之身。身居庙堂的局中之人，只能顺应局势而变——

当他和皇帝联手把她父亲发配到边疆的时候，他便知晓两人的夫妻缘分走到了尽头。

冯丞相以为为小女求得与太子的婚书，老皇帝就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有非分之想。

可皇帝还是下了诏书，招冯菀柔进宫念书。

除了四公主以外，她是唯一一位能进“青园”读书的女学生。

皇帝听闻冯菀柔棋艺精湛，特邀她去对弈，竟也是相谈甚欢。

奴才们都发现那几日，皇帝脸上洋溢少有的轻松自在。

一日书房对弈，天色渐晚，棋局还不见结束。

冯菀柔怕是耽误了皇帝的休息起身告退，却被皇帝拦下。

他一只厚实的手掌握上少女细嫩的双手，微微抓紧，温度和不安沿着手臂瞬时传送到十三岁少女的全身。

皇帝已经伸出另一只手臂往腰际搂过来，几分温柔地道：“来，离朕近一点。”

冯菀柔早慧，她隐隐之中能感受到异样的情愫。

吓得她扑通一声跪下，硬生生挤出眼泪颤声道：“菀柔斗胆，想和皇上核实一件事情。”

“你说。”皇帝依旧温柔。

他知道眼前这只小白兔想要耍什么花招，但这只是小白兔而已。

“菀柔早产，七月临盆；可无意间得知是八个月的胎期。菀柔斗胆，想知道菀柔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您与家母年幼交好，可知情况一二？”菀柔蓦然抬目直视着皇帝，彷佛在期待皇帝便是他的父亲。

“这你要去问你的母亲。”皇帝也是始料未及，这丫头难不成是自己的血肉？！！

过往种种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而过，只是片刻，他那炙热的目光下变得慈祥起来，看着冯菀柔单薄的小身躯。

冯菀柔内心狂跳，但仍是谦卑地退出了书房。

她看着月色冷冷一笑。

那个借口是她编的——她约莫知道皇帝和母亲年少时的暧昧，所以斗胆试探；看皇帝当时的反映，两人之间大概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神凉了半截，真是恶心！

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冯斌的亲生女儿。

冯斌，那个在官场上沉浮自如的舵手；

可以为了自保出卖自己的丈人；

断送自己的夫妻情谊；

甚至配合着送上自己的女儿。

而自己，

可以为了自保；

在外人面前质疑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