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孝（1/2）

白玉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蒲老儿说过人不学则无术，这人间的滚滚红尘当然得亲自扎进去才能体会一番。

清晨，白玉一早醒了在房门口趴着，悄悄扒开一条缝看外边动静，看着朱弦从隔壁房间出门上早课便偷偷跟了上去。

为什么选择跟朱弦呢？可能是因为朱弦离得最近，再加上这人反应愚钝，跟了小半条路都没发现她，走个路还能自己把自己摔了，白玉想到这不禁发笑，感叹自己眼光出奇准。

这边，朱弦刚抬脚出房间门，便发现有些不对劲，每晚白玉房间熄了灯之后，他都会起身去检查门窗是否关好，入夜凉，进了风不小心就会染上风寒。可今儿白玉门却几乎是半敞着的。

朱弦瞟了一眼，假装没看到，自顾出了门。果然，没多会儿，身后偶尔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他身子猛然一顿，假装被绊倒，顺手将书扔到地上，俯身去捡，往身后一瞥，发现一个小肉球的身影。

这小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怪可爱的。朱弦轻轻一笑，装作不知道继续走。

藏经阁内各人开始抄经诵经，住持在房间最前方入定打坐，房门外，一奶丸子靠在虚掩的门旁。

白玉偷偷扒着门看，一个纸团不偏不倚扔到她脑门上，将皱巴巴的纸团慢慢揉开，只见上面都是看不懂出处的怪异线条。

反正看不明白，白玉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在房间里低速移动，在地上揣了几个纸团便悄悄挪出去。一堆纸团子摊开，白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上去，扭头看天。

眼见着云越来越低越来越近，住持讲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玉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身子紧贴着门框竖起耳朵听。

“唔，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我听懂了。”白玉撑着下巴略加思索，灵光乍现，说走就走起身下山。

原本白玉还担心这小短腿走不快，虽说下山只有一条大道,但白玉是谁啊，地府送上门的财神爷，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失足滚了下去，不出一刻就滚到了村门口。

“这是谁家的娃娃，怪埋汰的，一大早还行这么大的礼。”

一位挑着两筐菜的老妇人路过，顺手把白玉提溜了起来。

白玉又惊又喜，抹了把脸扬起灿烂的笑，“嗨，姐姐，你知道舒家怎么走吗?”

老妇人忍俊不禁，这小娃娃胡言乱语什么呢，怪招人喜欢的。

“这么叫不合适，我就是舒家老太太，叫我舒奶奶就成。”舒老太太揉了揉白玉的脑袋，接着问：“你找我家做什么啊？娃娃。”

听完这话，白玉不由盯着眼前身材矮瘦面色黑黄的妇人，这就是那个把我扔了的奶奶吧，我的功德送上门来了！

“奶奶，我来帮你。”

不等舒老太太反应过来，白玉已经跳起来抢过一个菜筐。

舒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娃娃可真懂事，小小年纪，比隔壁李家孙女能干多了。想着，脚步不由地加快，走到前面带路。

舒家门口。

“大山媳妇，快出来帮我。”舒老太太扔下菜筐就自顾往里屋走去喝水。

阿茶听到大山娘的话就抱着个肚子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小肉团哼着歌跑开了。

“我是一棵小白菜，我来攒功德，我要把那阎王债全都还完了......”

白玉哼着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李大爷家偷飞出来的鸡鸭白玉帮忙捉了回去，张阿婆家的瓜田白玉帮着施了遍肥。

“孩子，你叫啥名字？”大爷大妈们纷纷探头追问。

白玉开心地跑起来，回头答道：“我叫白玉，阎王问起来记得报我的名字。”

众人叹气，这孩子虽然能干，但终究是个女娃，脑子好像还有点问题，嫁到县城张员外家做小妾都得烧高香。

上山的路就难走得多，等到回到寺里，天已经黑了。

朱弦找了半天没看见白玉，急得直打转，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家伙是怎么跑出方圆十里的啊。朱弦丧气地回到寺里，眼睛红红的，正打算召集一众师兄去寻她。

看见白玉出现的那一刻，冲上前去检查白玉是否受伤，在确认白玉无恙时拥住她眼泪夺眶而出，将白玉的青衫染成墨色。

白玉身形一僵，倒是头一次见朱弦这么失态。抬起手拍了拍朱弦，嘴角扬起骄傲的弧度，“师兄们，我没事，我可是去碧海村帮村民了，我还碰见舒奶奶了......”

朱弦听完白玉说的，心都被捏紧了，好在白玉运气还不错。

看着白玉说起碧海村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朱弦暗自思忖，小家伙怕是想家人了吧。即使心里为白玉还没把寒山寺看作家而沮丧，朱弦还是决定和住持商量一下自己定期陪白玉回家的事。

住持送白玉来到舒家门口，舒山从田间锄完地扛着农具往家里走，远远看见家门口的住持和小沙弥，走近几步，一个小娃娃站在二人中间。舒山顾不得手里的东西，往身旁一扔就三步并作一步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