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鱼生（1/2）

陈安拼命的呕吐着，愈发觉得自己的这一世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以为身为王子只需要好好读书就行，没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先是每天跟着无名叔练武，除了挨揍就是挨揍。但最起码还有些休息时间可以抓鱼摸虾。

这可倒好，又来了个变态老大叔夺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珍贵的休闲时光，带着自己来刨人祖坟。陈安在心里念叨着“这位叫王兴学的老爷爷可千万别怪我，冤有头债有主，都是这个叫林乌的人让我这么干的!”

“哎！我说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忍不住了？”林乌在一旁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呢。”

“太缺德了！”陈安一边呕吐一边说道：“你这么多年总刨人坟，就不怕遭报应吗？”

林乌笑道：“你这叫什么话，他们这叫为国家做贡献，不研究死人怎么救活人呢？”

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心中的烦闷稍去，陈安这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林乌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想着让一个七岁小男孩做这样的事是不是太过分了些？直到看见陈安吐得厉害，才忽然发现，原来陈安也是有小孩子的一面的。平日里那个时刻带着天真微笑的小男孩只是他的另一个灵魂，一个为了保护自己而生出的灵魂。

想到这里，林乌不由得有些心疼。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你要是能吃的下东西就回去吃点，吃不下的话就喝些......”

不等林乌讲完今天的课程结语，只听见陈安在一旁扶着下巴，稚嫩的声音说道：“下次应该带一副羊肠手套。”

林乌心里咯噔一声，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陈安那张认真思考的脸，不知道对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看了许久林乌才疑惑问道：“你不害怕吗？”

“怕，怎么会不怕呢？”陈安没有看向林乌，而是开始自顾自的拼接尸体，尽量让其保持人形，再用力的盖上棺材，丝毫没有注意到林乌脸上的怪异神色。

林乌皱着眉，看向陈安：“你怕的是什么？”

“古人云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豫章算不得大城，却是不可多得的养身之地。”陈安将坟包归拢成原本的形状，手里拿着被他用来刨土的木牌：“这些人就这样随便的埋在这里，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棺材也是极为粗糙，就连我这样的小孩子稍用力都能打开。想必都是些来豫章讨生活的渔民。”

说罢陈安将那块写有名字的木牌插回坟前：“都是些可怜人，活着就饥寒交迫，死了也不得安生。”

林乌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安道：“你怕鬼？”

“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陈安从或怀里掏出块手巾，走到溪流边微微沾湿，擦拭着自己嘴角残余的呕吐物：“我只是觉得他们可怜，有些于心不忍罢了，不过挖尸体也总好过用活人。”

林乌的眉皱的愈发深刻，抽了抽嘴角追问道：“你觉得你是怜悯众生的圣人吗？”

“我从没这样想过，如果按照老师的说法，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圣人应该在建武七年就死了。”陈安抬头看向东方，看向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我只是个普通人，也只想好好的活着。”

陈安可怜兮兮地望着林乌，“老师，您觉得这有错吗？”

“可你身上流淌的血脉不允许你做个普通人。”林乌摇摇头，内心十分同情这个生下来就没了亲娘的小男孩：“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但你要记住像你这样的特殊情况 ，将来的日子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心机手段，有时候像你这般的怜悯之心，往往是廉价的，往往会是杀死自己的武器，往往是妇人之仁。”

可是，只是想好好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林乌也开始在内心寻找着答案，忽然，林乌心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陈安都明白，只是他不能像自己一样，有选择的权利罢了。

正在此时，东边的天空亮了起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这样照在了疲惫不堪的师徒二人的身上，小男孩站在土坡之上，任由春风抚摸自己的脸颊，阳光透过他的刘海，打在额头。让林乌看得愣了神，他心头微微颤抖，觉得小男孩身上的气息十分荒谬。

自己这一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齐梁大战，北伐蛮国，少说自己也杀了上万齐国士兵，用毒，用机关，如果说这是世上谁最应该下地狱，那毫无疑问是自己，抡起杀孽，自己死多少次也不足以平息那些亡魂，自己也从未惧怕过什么。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这个只有七岁的孩童面前，不知怎得，林乌总是有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将身上的污渍清理干净，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的古怪师徒开始踏上了回城的路，一路走着，林乌突然说道：“你不想问为什么吗？”

“没什么可问的。”陈安低着头，时不时踢一脚路边突起的石子：“老师怕我将来被人毒死，所以教我用毒。”

“是啊，杀人的方式有许多，可只有毒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无声无息，你身上背负的还有许多，你母亲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