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轶事（中）（1/1）

「我摸索到他身旁的时候，他紧闭着眼，臃肿的腹部仅有难以察觉的起伏。」

「此篇略重口慎点」

在那之后他并没能够再坚持几小时，我的医术首秀可谓是一次惨败。上一次失去指挥已经是太久之前，真正独自一人的时刻是让人如此迷茫又焦虑。我想，没人能比我更优柔寡断了，以至于罗兰就躺在那张沾染了各种污垢、浸染了死人味的床上，不知是多少个白天和黑夜之后，我们当中终于有一个人挪动了身躯。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操纵自己的身体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有时重要的决定就是如此草率地被作出。我想，应当先找出死亡气息最重的地方，一个活人不该拥有这样的味道，于是我用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他的腹腔，这些内脏我全都不认识，但它们都无一例外地散发出恶臭。我感到罗兰的血液几乎要渗透了我的塑料手套，它们粘稠又冰冷，几乎让人感到恶寒。将这些难以挽救的东西铲除后，我采取了一些措施防止他剩下的肢体，尤其是头部的腐烂，这些措施不够完善，或许也不够成功，不过并无大碍，因为这一切不过是一些表面功夫，它们做起来也很费脑筋，但可以说对于罗兰的复活毫无帮助——但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在地窖等待的某一天，我身边的装满防腐水与罗兰肢体的瓶罐兀自震动，且这动静愈发激烈，我太过震惊，以至于没能阻止那不知名之物突破了屏障，包裹了我之外的整个空间。我被逐渐变得巨大的白色物质包裹着玻璃碎片推搡着，它柔软，就像流体一般，又有令人毛骨悚然且恶寒的毛绒感的外皮，像是细绒，也像是霉菌，它拖拽着罗兰的四肢和头部去寻找内脏，它们被扔在了二楼手术床边的木地板上。它就这样蠕动着，先是撞倒了地窖口的铁门，又挣扎着挪上扶梯，此刻我终于起身去追赶它。我注意到当它得偿所愿之后，它逐渐包裹自己，如同一张巨茧一般，只是形状极其不规则且逐渐被浸染成浓重的黑红色。它“精心编织”了三天左右，在此期间我终于发现了端倪——也许是在使用手术刀期间，我的小臂处划破了，如今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里有一个缝隙，它似乎在“愈合”，而无法忽视的是在划痕表面，残留了与那“茧”一般无二的霉菌般的白色物质。

到那为止我还仍然没有任何清理自己的行为。我没有去镜中察看我的模样，但从指尖抚摸脸颊时感受到的硬块感不难想象出面部皮肤连同鬓角都遍布了凝固棕褐色血痂的情景。我记得后来罗兰对它的评价是在醒来看到我的前一刻钟都认为自己是在会见地狱的使者。“我坚信那不是一般能见到的变态罪犯。”这是他的原话。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告诉了他“茧”的事，因为我对蜘蛛的唐突的恐惧使他起疑了。那并不是一件容易解释的事，事实上我也不觉得他真正理解了它。意外的是罗兰似乎并未对此反感，甚至他因此有了某种新的想法。从那之后，我们终于开始琢磨演艺事业之外的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