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杂闻轶事（1/1）

「不需要学会情感，只要你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模仿他们的体态与神情，高等动物就如此自然地认同你为他们中的一员。」

罗兰往往会说我尽管是怪物，却是十分通人性的。

他这样说时我往往凝视着他。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夸奖下的讽刺。这是不知道第几代的剧院管理者，他的下巴不再蓄着浓密的胡子，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更清爽（其他人是这样认为的）的粗短的胡茬。我并未亲身体验过这项活动，我并不清楚他的脑内还存储着相当久之前与我密切相关的记忆，但他的性格仍然是那样喜怒无常而恶劣。如果你不记得他了，那么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正是他让我初次参与了各类猎奇的残忍的表演，也正是此人让我重新找到了塞西莉亚。不过遗憾的是在我们重逢不到一刻钟，塞西莉亚就又与我分离了，并且在几天后被进行火刑，因古怪、突如其来的台风影响，全城都遭到了这场大火的波及，就连看守牢房的卫兵与囚犯也都一同葬身于大火之中。当我回去寻找她的踪影时，那座城市已然成为一座死城，别说找到她的尸骨，在废墟当中找到处刑架都很困难。后来我只能放弃这件事，我随罗兰彻底离开了这里，登上了去往大陆对岸的轮船。

罗兰看起来不像是他应当持有的名字。他的眉眼凶恶又狰狞，眼球过度凸出和总因出油泛光的眉弓、鼻头和脸颊给人冲击力太过度的感受。那是孩子会害怕的浮夸的长相，不过能得到生意人的信任。但不可否认的，他的形象是粗鲁不堪的——毕竟他也从未有意要去维持某种彬彬有礼的假象。罗兰一直是如此猖狂、嚣张、不自量力的，然而竟总能达到他的目的。他野心勃勃，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痛恨家庭的亡命之徒，连我这样的怪物都敢指使。但是大概他正是天生的指挥者。在并不太漫长的时间里，他完成了太多令人惊奇的有利交易，以至于我不用再参与过去那样的血腥的表演，甚至只需乔庄打扮后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作一出戏就能受到众多人欢迎，我们也不再四处漂泊。剧院中的人越来越多，罗兰也逐渐在公共场所身着高档定制的西服，善于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然而在此期间也有过太多的惊心动魄。

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我从事的工作徘徊在违规表演表演者和雇佣杀手之间，但从未了解如何用刀救治人类。最初我是厌恶医疗物品的，它在我最为黑暗的过去记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我对复活死人毫无兴趣，而对活人充满厌恶，但是某一日我不得不改变自己心中的想法，因为罗兰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而直觉告诉我：不能就让他这样离开。他本人也是这样觉得的。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劈头盖脸的大雨几乎要把不牢固的房顶击穿。电灯忽明忽暗，最后彻底罢工，我手忙脚乱地在储物间里找到煤油灯和未受潮的火柴。我摸索到他身旁的时候，他紧闭着眼，臃肿的腹部仅有难以察觉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