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helloworld（1/1）

维克托果然并不记得我了。

他在我面前来回踱步，神情安宁愉悦，似乎享受这样的氛围。我对此感到有一些难过——斐莲说，寒冷和饥饿，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伤害到了维克托的大脑，所以说这样的复生有些不完全。不过对我而言大概也足够了。我不知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我只是需要维克托没有死去这样的事实存在就好，否则我就会一直为此深陷心中的阴影无法走出——不过当时我并未了然自己的心境。我想也许我能再次和他成为朋友，只是一切重新来过。这并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斐莲有一天带我去了特别的商店。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花朵，初次见到时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自己走到了另一个世界——斐莲告诉我这些是各种地方搜集而来的种子长成的花朵。他似乎对它们感兴趣，他看向这些花朵的神情带着微微笑意。我为维克托挑选了一束蓝色的花朵。一位似乎是店主的助手的人为我们打包了挑好的花束——她很抱歉地笑着，说店主似乎有些不便，只能她来代劳，同时又感谢了金先生的帮助。斐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我们离开了那家店。

“斐莲，”我摆弄着手中的花，“天哪，花瓣上有一只虫…它正在往花心里爬。真是太糟了。”

“很遗憾，不过这确实无法避免，”斐莲先生压低了帽檐左顾右盼。“亲爱的，如果要摧毁它们，那么花儿也会因此凋零…”

他带着我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转身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不过大概这就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呢，塞西莉亚。”

“……？”

我望向他，无言地表达了我的困惑。

“哪怕是心爱的东西，一旦沾上脏污，那就宁愿把它们一起毁灭…你认为这样是对的吗？”

“不。既然虫子是无法消灭的，那就只能留下花。世界上没办法有不带上虫的花。”

“可是你的确没那么喜爱它了……”他凝视着，目光聚焦着我攥在另一只手里的耷拉着的蓝色花朵，“不是吗？”

“嗯，也许你说的对。你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这些花朵。那为什么我们要买下它们呢？”

“人们有一条规矩。如果要融入他们，就得做他们能理解的事，要不然就不行，”他已经转回头。不过他停下了，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不久之后一扇不起眼的生锈的小门被打开，“和你认为的一样，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花。所以，这就是我们与他们开启一次交流的最好的方式。快，走进门。最好别让人看见我们在这里。”

我钻进门内的空间，斐莲就迅速地合上本并反锁了。这里不像斐莲的居所，这里的透明瓶罐更多，而且似乎冷清，但拥挤。整个房间并不算狭小，但有太多的巨大的箱子占用了相当大的空间。

“塞西莉亚，你认识它们吗？”

斐莲在我身后低声说着话，生怕吵到什么似的。可是我却觉得他仿佛在笑些什么。

“不知道，它们看起来很厚重…”

“这是棺材。这里面装的是死去的人类，但是它们现在还不能动弹，有些已经开始腐烂了。让它们像维克托那样重新动起来，就是我的工作。”

“……”

“你对这一切有印象吗？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很遗憾，我还没法像你父亲那样远近闻名，不过我找到了他毕生都在寻求的能力。”

“我的父亲，他也是做着这样的工作吗，让人死而复生？”

菲尼克斯似乎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只是面带笑意凝视着我。

“这不是像花店那样的工作，对吗，不然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

“你说得对，亲爱的。不过这件事有些复杂。对有的人来说，至亲的死去让他无法接受，但有的人认为违背规律是不可饶恕的…但是我相信，很快，很快。马上这一切就会变得简单易懂。当然还有一件事。”

“还有…？”

“因为我首先是一个‘演员’。这样的身份对我来说很重要，它能给我带来太多的便利，现在还没到要放弃它的时候。你认为呢？”

“我也这样觉得…”我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总觉得你在舞台上看起来格外高兴。我想，也许这份工作更适合你，毕竟你看起来是那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