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动脑动手（1/1）

「计划的实行过程中难免有一些阻碍，但是为了“幼子”的成长，我愿意用尽一切力量。」

我打算离开了。我并未对此地有多少留恋，大概可悲的只是那些真的认为自己是研究员的研究员。离开这里的理由也很简单，菲尼克斯的大脑正在逐渐恢复，我不认为永远看着这些单调的风景有利于他的性格形成。养父的尸体不会被发现，但是持续的失踪会让我处于不利的位置，如果再不加以阻拦，命运就会转变为我不仅无法阻止菲尼克斯再被搬上手术台，甚至无法阻止自己某一天也被捆上手术台。

真正作出决定的那一天我告诉他我将兑现承诺带他逃出生天。我的内心比过去的任何时刻都要不安。当他用那种动物般清澈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异常感源于何处，甚至可以说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在漏洞百出。我本不该为了一个玩物冒着离开属于我的领地的风险，我已经太久没有去往外面的世界了，躲藏在地下的阴暗扭曲的角落数十年，我无法肯定自己是否能适应所谓的人类社会，各种隐患实在是太多了，而我如今才恍然大悟，却无法拒绝那样清澈的眼神。我想，大概我的母亲也有如此这般的时刻，因为扭曲如我，面对雏鸟的时候也会不可抑制地为之动容。从我签下这笔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协议时，就注定从此我的生命不再属于我自己了，我的永生的未来，也从此消失了。

我准备了不短的时间，察觉了许多天内都没有人在房间门口监视的菲尼克斯偶尔也会偷偷跑到外面来找寻我。当然不会有人，整个设施中生命力的能量可谓在飞速的降低。有人直接沦为这个实验室的陪葬品，有人被监禁，被迫向社会传递出自愿参与长久封闭实验的信息。当然也有人反抗，意图向外呼救，不过大都是徒劳，因为这是处于地面几十米深处的他们自己创造出的人间地狱。我做得最多的事是发出停业告示，取消仍然源源不断的订单，以及对未来的思考。我很久都没有再提笔写字，手指非常僵硬，字迹也是难以避免地丑陋而难以辨认。偶尔菲尼克斯会坐在我旁边，他觉得我的养父的房间看起来十分新奇，据说这是按照我养父年轻时家中卧室的装潢。他为一切冰冷仪器和手术床之外的东西感到兴奋不已，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完全失去了生前的记忆。看着这样再正常不过的他，我也不免感到心情复杂。他还不知道，也许外面的世界并不会比阴暗的地底更欢迎他。人在被否定的时候总会是感到难过的，我也是向来如此，我希望他成为能让我完全能够理解的人，而不要诞生出其他不可控的性格。我希望他变得更快乐，但也从未打算放他离开我身边，我一直都是如此决定的。唯独这种时候，我就会更加厌恶我那大概已过世的养父。明明托兰才是我真正的生父，我却处处与克劳斯相仿。这种肮脏的总是想把想要的东西掌握在手中，即使让他肢体都碎裂，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痛苦至极，也认为让他离开是不可打破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