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歧点（1/1）

「也许，如果我没有得到它的能力，也就无法永远和它走在一条路上。」

偶尔我也会回忆那些孤身一人时候的事，当父母的争执平息了，我隔着天窗看深蓝天空中的星星，甚至会偶尔以为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一个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正常的人类。我会喜欢那些正常的孩子也会喜欢的东西，我会有各种各样的玩具、饰品和衣服，最重要的是我也能拥有常常面带幸福笑容的父母。不过现实大概可以说是并不十分友好的。隔离室外似乎又发生了某些暴动，此时的情景与过去的某些时刻重合了。好像是有的人认为其他人作出了不符合他们利益的决定，养父大概不在场，一切都是混乱的。菲尼克斯不久前动了一场大手术，现在还不能动弹。他正在专注地看着一本不太新的绘本。他的痛觉应该并没有削弱太多，面色苍白，一副受尽苦痛的模样。外面很吵，我给了他那本绘本，但是我并没有亲自看过，大约是一些胡乱述说的童话故事。我有点想询问他为何看得那样认真，但又怕打断他。这样并不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他已经不会仅仅因为被打扰就发狂。我不太习惯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或者说，任何像人一样的行为都让我感觉古怪。日益习惯的与人交往的行为和我实际上早已死亡的事实如今才开始疯狂地在我颅内碰撞，我开始怀疑这一切其实是我的愚蠢和视野局限所致。和最开始相同的，那时的我还并不能确定菲尼克斯是否是一个值得我改变自己对未来的考量的事物，命运之线将我牵到了这里，却并未告诉我应该做什么。甚至我觉得这一切不过是雏鸟效应，我对菲尼克斯莫名其妙的热烈的感情不过是一个无实际意义的幻象，或者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时冲动和他个人的天赋异禀…

事实是我已经明白了事实的真相，但是我的脑中不愿让这个意愿成型。我平生第一次拥有的想要得到的东西，同时又立刻意识到了，我也远没有得到它的能力，或者说留下它的能力。我并不能永远和它走在这条路上。

但是事情的发生是没有办法停止的。你没有办法停下一条宁静流淌的河流。我的目光陷入其中，然后是我的头颅，我的肋骨，我的四肢还有我的内脏。最后是我的不止地跳动的心脏连带着无数根血管，我的灵魂也被它裹挟着卷走。绘本里述说的是，一个公主为异国的王子的到来而狂喜，但是在一次错过后，王子葬身于巨大的花丛中，看起来就像在宁静地沉睡，公主为此悲痛欲绝，但一切都已无力回天。最终，她也去往了王子的身旁。这一次，他们终于得偿所愿。

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算不算一个好的故事。他眉头紧皱，但似乎眼中也没有流露悲伤的神情，他只是在思考，在疑惑。我也差不多。我没有机会看到什么绘本，就算看到了，也不清楚作者想要表达的其中的含义。我不太记得对活人来说死亡的分量有多重，也不明白所谓的爱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但我想，大概那是幸福的，因为那公主在躺在王子身边的时候又被画上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