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雏鸟破壳（1/1）

「人的情感似乎能脱离失去生命的外壳让彼此进行真挚无比的交流。当然这只是我的呓语」

“你很好看，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时我莫名地几乎有点紧张，男尸依然是刚才那样类似的瞪圆眼睛的表情，只是看起来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不解，还有一些怀疑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其实到现在也无法确定这具男尸生前的知识是否还存在，甚至不知道他大脑是不是在生前的窒息中就已经受损了，如果果真如此的话我现在就是在可悲地对一个真真正正的死物表白了。但是在我眼前的可是菲尼克斯，菲尼克斯从来不让我失望，哪怕我都没抱有过希望。在察觉我握住他手腕的手开始用力的时候，他赶紧作出了回答。“你是谁？”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他意识中的自己大概还是一个女孩。“我也是被困在这里的，我来帮你逃出去，但是你要听我的话。”此刻我终于想起了平常那些人获得死人或者活儿的小孩的信任常用的伎俩。他最后也并没能好好收下那支花。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似乎开始有点配合我们行动的打算了。其实就这一点看，我有一点羡慕他——和他完全不一样，我早就失去了那种所谓逃离的想法，毕竟我本来就是这些脏污中的一份子，而他的话，可谓是这大半生都在奋力地逃跑，哪怕已经逃到天涯海角、完全无处可去了，他也都要尽力地挣扎一番。菲尼克斯的这一辈子，要不是错信了我许诺要给他的自由，或许早就不用这样努力了。不过命运就是如此残酷，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最要将他置于死地，又让他失去自由，而我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回应我的爱的人。

他恢复得很快，而我养父的设施也日益完备，在菲尼克斯难以察觉的日日夜夜中，这座实验室已然成为以他的全盛姿态也无法摧毁的囚笼。不过养父看上去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我本以为菲尼克斯的成功会让他惊喜不已。我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然后他说，也许他终于意识到也许死而复生本就是渎神的行径，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这条道路。很难想象在此之前对这些居然毫无觉悟，因此我觉得他只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养父的手下倒是都很高兴，一旦拥有真的把死人复生的能力，那放入市场中所获得的利益将丰厚到难以想象。的确，人可以称之为魔鬼的业务，但同时也会有相当多人无法拒绝将心爱之人死而复生的机会，哪怕醒来的已不再是过去的挚爱，仅仅是一具与其生前毫无关系的空壳。尽管菲尼克斯这样的完好程度的确只是个意外，他们私下称之为“大小姐的垂青”，但是通过对菲尼克斯运作的研究，他们也终于捕获一些让死人动动眼皮子动动手指的能力，更有甚者偶尔可以从肮脏的手术台上颤颤巍巍地坐起来，属实令人啧啧赞叹。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虽然身在这个研究多年，但是始终认为他们的研究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而毫无实际意义的、只是为满足养父对父亲遗体那令人恶心的占有欲和他手下的变态心理的计划。不过对与他们成功“复活”菲尼克斯，我是充满了感激的，只是比起说是唤回了死去的灵魂，我更倾向于他们召唤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寄生在这具的确被我垂青了的美人尸体上，于是成为了我后半生精神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