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仙人心（1/2）

岐山县令的文书每三日一送，一次比一次多。顾池渊为此还特意在他的院落腾了间书房出来，书案与笔具上都雕刻着莲叶与锦鲤。

院落里种着菩提树，靠近院墙处有一小块池塘，里面放着假石盆景，里面养着几条五颜六色的据顾池渊说有两百岁的鱼。

书案一侧翻开着一本文书，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是周逊问她挖沟渠一事。北城地广人稀，多沙漠，不常下雨，但有一条江横穿而过，岐山正巧临江，近年来雨季频繁，周逊担心日后江水上涨，淹了岐山，所以想挖沟渠，好规避这一风险。

挖沟渠涉及到人力财力，谢昭直觉这沟渠得挖，但她从没学过治理之术，一时犯了难，索性放到一边，等顾池渊来了再问他该如何。

她将毛笔放在鼻子与嘴巴间，噘着嘴夹着，整个上半身长趴在书案上伸懒腰，随手又拿起另一本文书，是上次周逊送来的文书，说今年水果丰收，想送一些到复西归来。

谢昭回：不用，以后这种小事不要再写文书来。

周逊：您是岐山郡主，理应事事让您知晓，越级处理于理不合。另，文书还请郡主快些回复，祝安好。

谢昭要被气笑了，“工作狂是吧，日后要是见到你，定要让你好好体验下躺尸的快乐”

她将文书盖在脸上，又转念一想，北城离京城远，自己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去北城。

有院落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谢昭摊成一片的身子动了一下，打着哈欠坐起身，把盖在脸上的文书取下，就看见纪鹤背着手走了进来，顾池渊和司徒渺随后进来。

谢昭立马坐起身，站了起来，对他们行礼。

许是被纪鹤罚跪罚多了，她每每看见纪鹤就觉得膝盖疼。顾池渊取了茶壶倒水，谢昭装乖的接了过去，给三人倒茶，顾池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司徒渺直接打趣她，“谢学子这莫不是被夺舍了？”

纪鹤接过茶杯放到书案上，视线扫了一遍桌上翻开的文书。

“蜀国虽倡导男女平等，但也只是在书院给女子提供了一席位置，入朝为官者古往今来都少之又少”纪鹤看着谢昭，见她有在听自己说话，继续道：“以往郡主并无实权，只担个头衔，如今这岐山县令愿意让你参与进来，也算是你的机遇”

谢昭虚心请教：“什么机遇”

“自然是女子为官的先例”

谢昭一愣，纪鹤瞧她的模样，眉间的沟壑隆深了些，“怎么？你也觉得女子只能委身于男子之下？”

“不”谢昭抬头，眼神坚毅，语气带了些激动，“谢昭从不觉得女子低于男子”

纪鹤神色缓和了些，又听得她说：“小时家中请的先生只会教《女德》与《三纲五常》，我将他揍了一顿，他才不情不愿的教我四书五经，可时不时会说我学这些无用，后来即是圣上下了诏令女子可以入学，可还是会有女子学这些无用的说法，就如今时今日，复西归中的女学子还是远远少于男学子”

谢昭甚至越说越生气，“为什么男子进青楼是风流快活，女子进青楼就是恬不知耻，还被抓进牢”她双手握拳，“实在是可恶！”

“噗”

司徒渺没忍住，笑出了声，茶水呛在了嗓子里，他边笑边咳嗽，眼尾甚至笑出几滴泪来，指着顾池渊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顾池渊否认：“我没教”

纪鹤深深看了谢昭一眼，把嘴里没说出口的夸赞咽了下去，“滚过来坐下”

纪鹤当过帝师，当今圣上无子，他便请辞到了复西归教书。文书上可教的内容不多，纪鹤便拿起了年轻时教帝王的例子教谢昭。

纪鹤严厉，谢昭发呆走神，或者回答错问题，纪鹤就会拿铁尺打她手心，谢昭若是与他顶嘴，挨的板子更多。

这样的教学也算是颇有成效，至少谢昭处理起县城文书来得心应手了许多，周逊也送来的文书里杂七杂八的事也渐渐少了。

顾池渊拿了药膏给她的手心抹药，两只手都红通通的，纪鹤打手心从来不手心留情，谢昭嚎哑了嗓子都没用。

“我挨打你就看着，也不知我到底是谁的徒弟”

顾池渊忍俊不禁，“是我的错，纪先生的铁尺打人是痛了些，我也不敢拦”

谢昭好奇，“你也被他打过......嘶”

手上的水泡被顾池渊用针挑破了，谢昭痛的想抽回手，顾池渊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低头，轻轻吹着气。

谢昭垂眸看着顾池渊，真奇怪，明明他在往我手上吹气，可怎么觉得这气吹到我心里来了。

谢昭冷不禁的抖了一下，心里默念了几遍裴绍的名字。

“五百年前，他是我师父的先生”顾池渊语气轻缓道。

“嗯？”谢昭后知后觉的问：“你师父是谁？”

“荣昌公主”

“嗷”谢昭说完，又“嗷”了一声，“怪不得你对岐山的事这么上心，合着是因为你师父”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谢昭说完也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