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城东粮仓的谣言（1/2）

“殿下可知道城郊难民为何聚集？”

晏宁眉心一动，神色平静地等樊离说下去，墨氏会从中作梗他并不意外，也从未期待两城会增援凤舞城，但事关时疫大事，晏宁断定墨驿也没胆量胡来。

樊离凤目含冰，冷冷道：“我派人打探得知墨驿通报全城驱赶从凤舞城进入鹰鹫城的百姓，包庇之人获连坐之罪。连你派去国都乌金城求援的信史也被扣押起来。”

“墨氏此举无可挑剔，防止时疫外溢，又可让我困守凤舞城，死在此处。”

“他有杀人剑，我有登天梯，好久没有喝酒了，想得很。”樊离嘴角噙笑说道。

琥珀色酒香沁人，入口顺滑，暖了两颗冰冷的心。两人都喝得有点多，樊离乌发散在枕头，双目微闭，脸色坨红，已是醉酒入眠。

晏宁趿鞋为他掖了掖金丝绸缎被衾，听见他的低语，说什么墨驿小子贼心可诛。晏宁宠爱地叹了口气想儿时的毛病改不了，又说梦话了。

晏宁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支撑着起身摸到枕边留的一封信，樊离睡的榻上早已空空。晏宁拆开信不由吃了一惊，樊离一人一骑独自去了乌金城，原来他昨日不是梦呓。

阡陌和百果被城东粮仓所见的一切震惊了。他们将晏宁尚在耳畔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

此处仿佛与世隔绝，整个粮仓弥漫着浓重呛人的中药味。两人沿途所见皆是脸色蜡黄的病患们，呻吟哭喊声充斥着耳膜，让阡陌又重回那日的梦魇。

阡陌顾不得喝一口水，和百果一起查看煎煮的草药。几口大药罐在小火上熬着，盖子一开一合，叽咕叽咕浓黑的药汁水泡不停地溢出。

药师们告诉两人那十人中有一女童日渐好转。两人沉重的心情才稍稍释然。

阡陌和百果轮流查看病患，仔细观察试药人的细微变化。那个试药的女童一日比一日好，眼神恢复了神采，笑起来嘴角的梨涡又深又甜，阡陌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个小丫头。

女童看见百果就虔诚地喊着百神医，羞涩地吐露她叫小草，有个弟弟叫小丘。两人见面总要聊上好一会儿。

“时疫过去，请小草来府中做客？” 阡陌边说边瞧着百果。

百果的脖子微红，尴尬地撸着腿说：“阡陌阿姊，我心里只有治病救人。”

“哦。” 阡陌做恍然大悟样。

试药的剩下八人都活了下来，城东粮仓的阴冷之气随之消散了大半，人们的眼中又有了新的期盼。症状轻的病患为了及早吃到大家口中的神药，竟溜进熬药的屋子偷喝尚未煮好的汤药。

城西粮仓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气。

“百神医…您早呀。”

“百神医…您怎么不歇呀。”

百果因多日少眠，透亮的眼睛尚有血丝，却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晏宁的政令到了，城东粮仓全部改用试药的方子医治。病患们虚弱的脸上都有了喜色，医师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七八日后的一个清晨，晨曦披着薄雾，天色有些灰暗，医师们昨夜忙碌到子时，早起尚神思恍惚。

“百神医，我弟弟不好了。”小草冲着医师所惊叫着，医师们和百果还在吃饭，陡然惊了一下，百果放下碗筷冲了出去。

那小男孩的脸蛋烫得通红，眼睛呆滞地看着一处，气息微弱地呢喃：“百…神…医…救…。”他用尽全身力气伸手去摸索百果的袖角。阡陌和百果震惊地跪下身子查看他，两人面面相觑，前几日小丘已经好转，怎么会？

那晚，百果一夜不眠，眼里布满了血丝，眼底乌青，神色憔悴。

“神药能治活大多数人就很好了。”

“是呀，时疫哪能不死人呢。”

医师们纷纷上前安慰。

阡陌默默地将茹佑的回信推到百果面前说：“父亲说这方子很好，你看。”

百果和阡陌再去看小丘，他已气息微弱，颤抖地伸出发紫的小手，向空中抓着，嘴里呓语着：“救…救…我…”，他的眼神渐渐散了，没说完，就断了气。

一旁的妇人和小草跪在尸首旁哭得撕心裂肺，妇人喊着：“小丘，我苦命的小丘，你不要抛下你娘呀～。”声音回荡在城东粮仓，犹如一声声催命符搅得人心神俱裂。

“百神医，再救救我儿子，再救救我儿的命呀～。”那妇人膝行向前，发疯地要去拽着百果的衣裳，她的嘶喊哭吼声惊动了侍卫们。

侍卫手按刀柄，挡在了百果前面，那妇人吓得缩了手。

“死丫头，赔钱货，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是小丘？”

“娘～娘～，别打了～”

打骂声还在继续……

失神的百果趔趄地走回住所，抱着头不发一言，阡陌流着泪，这才想起这是刚入凤舞城时，见到的卖豆腐脑娘子一家。

围着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可怜呀，男人刚死没多久，又死了男娃。”

“这回绝户了，将来这日子该怎么过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