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试药（1/2）

一两银对凤舞城的普通百姓们是笔巨资，有些人半辈子都未曾攒下半两银钱。

若家里有了这一两银钱，往后的日子就不愁饿肚子。他们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万一这药方子象九年前那位道士横空出世一般神通，自己说不定能留下一条命。

不过半日，城东粮仓除了病得人事不醒的，余者皆踊跃求试药。岳扬只得靠抓阄选了十人。

阡陌和百果得了回信，连着熬了好几夜，亲自动手将草药分别包好，并细细注明煎煮之方，用量大小。陈公公一刻不敢耽误，一并送去城东粮仓。

时疫让凤舞城的百姓们心神俱乱，他们日复一日地踏进号称神仙洞府的道观，在香火缭绕中虔诚地匍匐在地或手里紧紧握着立香，口里不停念着祝香咒。

道士们眯着眼睛，捻着下巴的几根稀毛，眼睛时不时瞟向越来越满的功德箱。出手阔绰的香客们都会被小道们邀入内堂秘授祛病的仙丹或大搞一场消灾的法事。

晏宁听了孙都头的禀告，神色微凝。

“殿下，只要您一开金口，小的们立时封了这些牛鼻子道士的老巢。” 孙都头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他家老娘以前也信这个，九年前那个道士横空出世，治好了老百姓的病，谁能不信？

老娘花了大把银钱吃了丹药，死的时候腹硬如石，手脚发黑，道士们装模作样地口念福生无量天尊，做了一场大法事，说是送她老人家飞升做了天上的女神仙。自己相熟的仵作验尸后却告诉他，老太太死于丹药中毒。

当年他也是半信半疑。自请茹佑验了留下的丹药，他就天天想着把凤舞城那些谋财害命的道观全砸得稀烂。

晏宁沉吟了一会儿对赵主簿说：“写告示与百姓们道长们愿捐出每日的香火钱救治病患。府衙亦会召集医师全力医治染病之人，分文不取。”

赵主簿一脸恭敬地答应，心里偷笑，堂堂皇子也会干此等无中生有之事。

“如我发现道观有隐匿的捐资，唯你是问。晏宁说完此话，赵主簿脸抽了一下，再也笑不出来。

“将每日从道观收缴的银钱数额贴在道观的山门之上。”

赵主簿的马脸拧成一堆，殿下这又是……何意？

孙都头偷瞄了赵主簿一眼，心里一乐，平日里都是我们衙役干得累死累活，这回可尝到这位的厉害了。

赵主簿回到府中，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到半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夫人正睡得香，听见动静，踹了老头一脚。

“夫人莫怕。”老头伸手拍了拍她裹着的被衾，哄了一声。

夫人嘟囔着，翻了身，又睡去了。

次日，赵主簿就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

凤舞城的道士们叫苦不迭，不仅半个铜板捞不着，香客们一见山门上的银钱数额还质疑道观私藏了香火钱。

阡陌自方子草药送去城东粮仓后，身子便虚脱下来，白日靠在榻上也是昏昏沉沉，似梦似睡。

一日午后，她隐隐看见脸色蜡黄，身体佝偻的病患们朝她走来，起先不过二三人，三不五时地不停冒出人来，慢慢人数越来越多，他们聚拢起来，推她，拉她，哭喊着让她偿命。

漫天的白色纸钱，他们的棺椁悠悠荡荡，家人们哀嚎着，举着哭丧棒成群地追着她。

她跑向东，他们就往东追，她跑向西，他们便往西堵，如何甩都甩不脱。

“救命～” 阡陌大喊了一声，直接坐了起来，她的心狂跳不止，寝衣泛湿。阡陌艰难地睁开双目，迷离地环顾四周，青芝和薄荷的脸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薄荷，快去打些水来。”青芝吩咐着。

薄荷低低哼了一声，暗中骂了一句野丫头，就知道支开她，自己专挑轻巧的活干。

晏宁一进府，青芝就将阡陌的消息递送了过去。

他只换了常服就踏进内院。院中花艳草鲜，衬得他的小丫头越发憔悴落寞。

“殿下，如若不成…” 阡陌见晏宁来了，站起身喃喃地说。

未等她说完，晏宁抬手捋了捋她鬓间被风吹散的几缕细发，又轻轻拂了下因害羞染上胭脂色的凝脂肌肤。

阡陌眼眸迷离，语噎不能言。

“不成就不成吧，时疫本来就无药可医。” 晏宁淡淡地说，猝不及防地单手搂腰将阡陌揽入怀中。

阡陌身子微颤，闭上双目，少女的幽香似有若无让晏宁已心无旁骛，耳根也悄悄爬上一抹红云。

“阡陌阿～”

百果冲了进来，熬红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芒。

阡陌连忙从晏宁的怀中抽身。

晏宁淡淡一笑，意兴阑珊地低头整了整衣衫。

百果别过脸，他要去拜神！

柳府那女子整天顶着两只水汪汪的大杏眼，哭哭啼啼。柳萱倒也不烦，当着他的面温言软语地劝说，又拿绢帕象攒碎珍珠一般一点点地为她擦拭。

今日又撞见殿下和阡陌阿姊。百果的脑子里混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