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经厂（1/2）

不过，天花恐怖之处远不止这些。

染病后全身出现的密集疱疹会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在没见过这么凶残霸道病毒的百姓面前，这种异样的表象无疑会被和神明挂钩。

在历史中，天花初现世时，百姓认知低下，许多不幸染病的人会被当作惹怒上天的惩罚，或是被认为被精怪附体。

因此将人烧死、沉塘等平息上天怒气的做法层出不穷。

北昭所在的这片土地上，还从未出现过天花这一类表象恐怖的疾病，一旦百姓惶恐人心惶惶，将会造成大面积的失控和死亡。

况且此事蹊跷，从西陵发现时疫到朝廷派人处置，期间这么长时间绝不该只传染了两城，连风声都未走漏，除非……

西陵在定、坷两城发现天花后，顺势养成了毒王，欲往北昭投放。

说起来，西陵定、坷两城畜牧业发达，牛羊遍地。

而天花本就是只在动物间传播，后经不小心变异才能传染给人。

虽然这个“不小心”的概率，比她睡觉被天降陨石砸死概率都低。

这样看来定、坷两城是天花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极大。

但作为一个初次出现在这片大陆的传染病，它被防治地这么好，显然其中大有古怪。

……

“殿下，万万不可啊殿下！”

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没能想到云清仪竟等不及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几个小太监又是哭又是恳求地跟在后面劝阻着，但她脚步匆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路上许多人跪地阻拦，她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偏巧这群人也不敢真的上手拦， 生怕将人伤到，一时间司礼监内兵荒马乱。

“闪开，让卫珩滚出来见本宫！”

还不等人通知卫珩，她已经来到了他书房的门前。

“咣当”一声抬脚将门踹开。

里面的人一脸阴鸷地看向来人，随即反应过来准备跪地行礼：“奴请殿下安，呃唔……”

不料却被她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吓得因阻拦她而一路跟进来的一众小太监们大惊失色。

“给本宫滚出去！”云清仪强忍怒气，扭头看向他们骂道。

一众人将目光转向卫珩，得了他的眼神示意后，才转身出去将门带上，房间内只留下他们二人。

卫珩此刻心绪极乱。

北昭朝政分为三派，以内阁为首的世家派，以皇帝为首的皇权派，还有两边均不掺合的中立派，三派相互制约，又尽量互不侵犯。

殿下此刻深受世家掣肘，连登基大典都因双方博弈迟迟不能举办，朝堂上有世家分庭抗礼，西部边境还有西陵作乱深受其扰。

世家妄想殿下继续让渡皇权，从而达到壮大自身，甚至隐形摄政的目的。

殿下凌霄之志，在清河蛰伏十年，必不能甘心做世家的傀儡。

对殿下而言，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加强皇权统治，皇权壮大才能震慑世家，从而腾出手来收拾西陵那群人。

而他所领的司礼监掌批红之权，正是从皇权中分割出去的，昭顺帝自知平庸又贪图享乐，于是下放了很大一部分权利给他，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他的手笔。

殿下若想收回，加强集权，理应先拿他开刀。

不过，他虽不介意将皇权归还，但不能是现在。

云清仪哪儿知道他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松开扼住他脖颈的手，撑在墙上率先解释道：“做一场戏，多谢掌印大人配合。”

这个节骨眼上，她和卫珩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世家的探子监视，正如她们俩派人监视世家的动向一样。

到了她们这样的身份，须得熟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身边总要留有缝隙供小鱼小虾们探查消息，借以迷惑敌人。

今日既有急事见他，来不及徐徐谋划，那不如就反向操作借以迷惑敌人。

因此才有了方才当着众多人面的“寻衅滋事”。

此时，两人靠得极近，呼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暧昧丛生。

还没回过神来的卫珩，鼻尖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是奴的错，委屈殿下亲自前来吩咐奴做事。”

好歹也是常年在权利巅峰摸爬滚打的人，只此一言他就懂了云清仪的意思，连忙低眉顺眼地向人请罪。

因二人身高的缘故，云清仪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卫珩，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谁的人？”

“奴是皇上的人”，他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云清仪闻言暗骂了一句油嘴滑舌的狗奴才。

皇上？云鸿瑜都被她打入天牢了，现在哪儿来的皇上？

好一个左右逢源、滴水不漏的司礼监掌印，倒是她小瞧了他，一番口舌功夫放在何处都是首屈一指。

“皇上”一词一语双关，既可代指他忠于皇权，又能暗示忠于最后的赢家——皇位的归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