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说得好（1/2）

男人明暗交织的眉眼挟着几分似笑非笑，转身看向村长。

“这纸和笔都是泠泠花钱买的，想用，一两银子一张。”

此言一出，村长直觉手被狠狠烫到，拿着笔顿住不动了。

黄老太愕然，转瞬狞瞪黄鹄禾，横眉瞪眼道，“阿猿，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跟娘这样说话？”

几个兄弟也是怒目而视，“没出息的东西，烂玉当宝呢，那张桃夭柳媚的脸就把你迷成这样了？”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姑娘多的是，休了这个，环肥燕瘦任你挑。”

“窝囊，光长身体不长脑。”

黄鹄禾抬眸，眉心凝起一抹冷意，犀利目光如沁在深潭里的利剑，掠过兄弟震怒的脸庞时，仿佛能刺穿他们的身体。

“我落山那年，二哥，你收了蒙家姑子给的一两封口费，瞒下蒙家外甥推我落山事实；我尚存一口气，爹娘却开始奔走相告，忙着布置灵堂收礼金也不舍得拿出救命钱；三哥，你最是疼爱我，用湿帕子掩我口鼻欲帮我早日解脱痛苦；大哥倒是看见了，阻止了你的恶行，可大哥担心的是我死在家里耽误他娶媳妇，偷偷把我和四哥撵出家门……就这件事来说，你们算我哪门子的爹娘兄弟？”

一番揭露人性丑陋的质问，就像巨石坠入幽潭，在众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黄家兄弟面面相觑，脸上是惊慌，是恍悟，是畏惧。

旁人听着，是冷笑，是白眼，是唾弃。

柳泠泠心底一阵阵的痛，这虽然不是阿猿亲身经历过的暗黑时刻，她也难免愤慨怜悯。

黄皓禾嗓音又再响起，冰冷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颤抖，“从我捡回这条命，我的亲人就只有四哥一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四哥如今不在了，我只为抚养小天小迪而活，小天小迪喜欢的人，我豁出命去也要护她周全。”

“从前不与你们计较，是看在你们与孩子血缘至亲的份上，可你们从不知收敛，一次次触及我的底线，天天挂在嘴边唱的十五两银是我用去，可这些年，我没吃过你黄家一颗饭一粒粟，从跟着师傅赶山开始，我给你们挖回的药材，笔笔记在本上，包括这笔石斛收入，少说三十两有余。”

“村长，你不用写柳泠泠欠黄家五十两，写一张我与黄家断亲的契书，同样五十两，除却之前付给他们的三十两银，剩下二十两银结清，买断这狗屁生养之恩。”

众人诧然，久久鸦雀无声。

知道柳泠泠有断亲想法的只是许有船夫妇，可即便他们知道仍觉不可思议，当初以为是一句怒言，不曾想黄皓禾真是说到做到。

其他人，那显然会花更长时间来接受和消化断亲的这个事实。

柳金泉一拍手，兴奋地喊起来，“对，断亲，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妹夫我认定了，就你爹娘兄弟这样为人，早该划清界限了。”

柳金河将他的嘴捂了，耳边低声警告，“别人家的事少管。”

虽然他也觉得痛快，但断不断亲和他要带走泠泠是两码事。

许有船一搓鼻子，扬眉吐气地挺了挺胸膛，讥讽道，“生养十来年换来五十两，真是赚大发了黄叔。”

黄老太突然双腿一软，跌进黄老头怀中演戏，气若游丝，“老头子，我脑仁疼得厉害，你快扶我回去，我恐怕真是被阿猿气伤了，快……”

她又不是傻子，家里几个儿子都是些自私自利眼高手低的玩意，也只有阿猿能打能扛十八般武艺在身赚钱勤快又不多话，全家人谁不是都在被子里天天琢磨怎么从阿猿手指缝里抠钱？

真断了亲，黄家会迅速落败的。

现在别说黄老头想赶紧跑，黄家儿子媳妇都想借着老娘装病土遁了。

可架势还没摆开，黄皓禾幽冷的声音又飘了过来,“眼下不签，明日就降到十两，后日我亲自把爹娘绑去公堂，让县太爷来断这笔账应该怎么算？机会就这一次。”

黄老太眸光阴冷地盯向柳泠泠，“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小贱人不要爹娘？”

“我是为了小天小迪，奶奶整日想着卖他们换钱花，既然我们在你眼中不过一个物件，又何必在这时候演什么骨肉至亲，慈厚宽仁？”

“你……你就不怕村民戳你脊梁骨骂你不孝？”黄老太这下是真的胸口闷，颤抖着手指着他。

“哦，”黄皓禾一双墨眸染上点点笑意，行到他们身前，刻意压低声量道，“那我也去水井边坐着，跟大伙聊聊这些年，他们家里怎么突然能不见了鸡鸭，不见了黄狗白羊？还有魏叔祖坟为何会垮塌半边，里面的金钱瓮怎么不翼而飞的……”

几兄弟慌乱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村长，这颜面，黄皓禾算是为他们保住了。

可是这黄鹄禾……他们的兄弟啊，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他手里居然捏着他们这么多秘密？

黄老头气个半死。

一个个巴掌打在几个儿子脸上呼呼作响，“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净做这些给黄家抹黑之事，列祖列宗的脸都给你们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