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小孩（1/2）

左边最后面的那张桌子上已经坐着个小男孩了。他一直低头看书不出声，许嘉月在门口都没注意到教室里还有人。

与村里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子不同，小男孩白净清瘦，衣着整洁。

这就是三太爷口中的章小公子了。

章小公子叫章白榆，他觉得面前这个一直好奇盯着他看的小破孩莫名其妙。章白榆眉头一皱，不耐烦的道：“你的座位在旁边。”

许嘉月点头，章小公子果然孤僻，不知道怎么与同学相处。看看，多没礼貌啊！对初次见面的可爱同桌表情找抽，口气欠揍。长期没有朋友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许嘉月表示理解。

许嘉月绕过章白榆，在他里面的位置上坐下。

章白榆无语，这小破孩一脸“你真可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章夫子和明老头已走出教室交谈。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他们看到教室里多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同学，惊奇不已，都想过来与她交流交流感情。但是章夫子就在门外，这是新夫子的第一堂课，他们都不敢太放肆，于是就坐在座位上冲她挤眉弄眼。

许嘉月也冲认识的小伙伴龇牙咧嘴笑。

章白榆冷着张脸，只觉得这些小屁孩幼稚得不得了。他们所在的这个班都是10岁以下的小孩子，主要学读书写字；隔壁班是10岁以上的大孩子，他们再学一两年，就可以回去帮家里做事了。

章白榆本来是想去隔壁大班的，但是他爹说他还太小，纵然学业优秀，也该先从小班呆熟悉了再说，免得初来乍到被大孩子欺负。

其实章白榆知道，他爹是觉得他自三个月病后性格更加内敛了，太过老成，希望他能借此机会多与同龄小朋友玩耍，恢复稚童天性。

真是有苦难言。

第一天上课，章夫子将《千字文》给学生们都复习了一遍，许嘉月虽然没有书本，好在她早已将课文背得滚瓜烂熟，释义也清楚明了。章夫子上课与赵夫子的照本宣科不同，他擅于深入浅出、旁征博引，许嘉月很喜欢这样的讲课风格，她听得聚精会神，以至于都忘了跟可怜的章小公子建立友谊。

但是下课时，夫子找了许嘉月谈话。

章白榆正在慢悠悠地收拾课本，许嘉月不理解那么点东西怎么能收拾这么久。她摇摇头，嘴里哼着“跟着我，左手 右手，一个慢动作 右手，左手 慢动作重播~”的旋律，麻利的背上明氏绣了几朵小红花的空书袋，起身绕过他就往外走。

章白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这段旋律怎么这么熟悉？

许嘉月还没走几步，就被章夫子叫住了，“你怎么没有带课本？”

许嘉月没有打算买课本，她可以等下课回家后，表哥们看书时她在旁边听几遍，然后再借机借来看两遍就行了。她记性好，背得快，老师上课完全跟得上。等她字再写得好点，她可以自己把课本抄下来。于是她回答道：“我没有买，我都是借我表哥的课本背书的。”

章夫子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他还以为明家对这个小女孩读书很支持，没想到只是让她借用表哥的书本。不过也能理解，寻常农家人，愿意交束脩给外孙女儿读书的都是少之又少。他柔声道：“这样到底不方便，还会影响你们的学习。”

看出了章夫子的担心，许嘉月解释道：“先生放心，我背课文很快的，像今天您教的课文，我都背下来了，一点都没有耽误上课。”章白榆微微撇了撇嘴，背没背下来都不耽误你津津有味的听故事。

章夫子惊讶，这小女孩果真有如此好的记性？“《千字文》都会背了？”

许嘉月点头，“会。”

章夫子震惊，现在的小孩子都如此厉害了吗？“《论语》学了吗？”

“已经背到‘为政篇'了，后面的还没学过。”

章夫子沉吟，须臾后起身走到许嘉月身前，道：“你将‘为政篇'背一遍。”

背书现在已经是许嘉月的长项了，她仰着小脑瓜，就自信满满地背了起来。

流利又没出错。

章白榆疑惑，这里的小孩这么厉害的吗？所以耳闻能诵、过目不忘并不是自己的金手指？

章夫子沉默，果然现在的小孩子都如此厉害了。“虽然都会背了，还是要有书本，不然先生上课讲的重点你会漏掉。”

他语重心长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一时记下了，不会一直记得。读过的书，要时不时拿出来温习一下，就算是一样的书，每次看时也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每一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吗？许嘉月若有所思。

章夫子看学生没回应，怀疑她是家里不允，他眼神一动，偏头看向兀自沉浸在难以置信中的儿子，“白榆，你这几天将《论语》誊抄一遍，送给嘉月。”

章白榆回过神来，皱了皱眉，静默不语。

章夫子也不说话，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反抗无效，章白榆只能认命的应诺，“是，父亲。”

章夫子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