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伐木场（1/1）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他就骑着二八杠带我出发杨桥，十几公里的路程骑车骑了一个多小时，泥巴路崎岖不平，路上还有玉米秸秆，高低起伏间屁股一直撞在后座上，身上的骨头晃的几乎要散架。

我凭着记忆一直在辨认方向。虽然村子，树木和大路和二十年前天差地别，但是大致的轮廓还在，路还是那条路，只是由水泥路变成了泥巴路，村子里的房子由三层小楼变成了泥瓦房，路边常青绿化带也变成了四季分明的大白杨。

在屁股彻底变成四瓣之前，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此时的伐木场还没有形成规模，只是一个木材中转站。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在给木材分类，把不同直径、不同种类的木头分别放在一起。九月底的天气早晚已经开始发冷，一般人身上都要穿长袖加外套了，但是这俩人光着上身，裸露出来的皮肤黑黢黢的。阳光下汗水在身上闪闪发亮。

中年男人就是老板，我见过他二十年后的样子，他看我们走了过去，问道

“干啥的你俩？”

“老板，收树吗？”我问道

“不收树，我这些东西摆出来好看的吗？”

这种说话方式就是很现在，如果放到二十年后，不，哪怕十年后，你这样说话生意早倒闭了

我爸连忙说

“小孩子不会说话，兄弟，这个树是什么价格？”我爸递给老板一支烟，又递给那个小伙子一根烟。

老板接过烟，点着火，靠在一堆木头上，态度缓和很多

“看你问的是哪种树，多少围，还有树枝树干主干的价格都不同”

“就比如这个白杨树呢？”

老板说了一个价格，然后说道

“我要先看到你的树，才能和你说具体多少钱，你现在让我说，我真说不好，你把树拉过来看看吧”

我的目的就是把我爸带过来，其他的就顺理成章了，看他俩在那相谈甚欢，我对内容毫无兴趣，就准备在林场转转。

我看到那个年轻人坐在地上休息，熟练的抽着我爸递给他的烟，他的脸很稚嫩却又棱角分明，身体精瘦但是又有明显的肌肉，充满力量感，一双和年龄不符的手布满老茧。按照我的性格我应该转过眼不去打扰他，但是鬼使神差的我就和他说话了，等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我问他

“你是老板的儿子吗？你多大了？怎么不去上学”

按照我的理解，他应该在上高中或者大学，他嗤笑道

“你看哪个老板舍得让自己儿子干这个苦力？”

也是，这话问的我有点犯傻了

“那你多大了？怎么不去上学呢？”

“上不起学呗，就不上了”

我竟然忘了这个时代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普及，很多人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的，并非成绩不好，完全是家里贫穷，交不起学费，还有父母无知，觉得孩子上学浪费钱，还不如早早辍学打工挣钱养家。

“那你可惜了，你还这么小，应该学个技术或者做个生意，在这干苦力有什么出息，你一天能挣多少钱？”

在听到我说应该学个技术或者做个生意时他表情有过一丝迷茫，听到我问他工资的时候他又瞬间满脸讥讽。

“挣得钱饿不死”

然后转过头不再理我，继续干活，我讨了个无趣，有点讪讪，我真是脑子抽了，思想回到二十年前，智力也倒退二十年。人家在这干肯定有在这干的理由，但凡有其他的好路子，谁也不愿意出苦力，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还讲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呢？还有我自己干嘛多管闲事，自己的事情都管不清还有心操别人的闲事，我一面懊恼自己的鲁莽，一面又后悔自己的多事。

这时，爸爸和老板聊完了，喊我回家，于是我俩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到家时都已经中午，吃个午饭，休息一会又要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