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北新桥的蛐蛐（1/2）

这日，何老六在北新桥的四合院里人声鼎沸，院中几张桌子，围了好些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刘百春上前，将一个新做好的如意递给何老六，道：“这春晖阁呀，刚开张，还请何爷赏光。”

何老六将如意捧在手上，仔细看着，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有一年我在劻王爷府上见着一个蓝底粉花的金瓶，他们说那是恰……恰什么图？”

“那东西叫恰克图，我可做不了。说是打俄罗斯传来的，咱们呐，连那颜色都没有。”刘百春道。

“你手艺这么好，有功夫琢磨琢磨呗？”何老六随口说着。

“成，我琢磨琢磨。”刘百春说着，站起来往外走，斜眼瞥见人群中的佟遇光。他记起来了，那位在佟家门口见过。百春走过去，靠近遇光站着，道：“这位小少爷，你看今儿这俩‘大将军’谁能赢？”

“谁能赢？当然是‘黑皮’啦。”佟遇光踌躇满志地说。

不多时，那“黑皮”果然将对手咬败，得意地鸣叫着。刘百春连忙拍手叫好，道：“好眼力！诶，诶，这位爷，我怎么看您这么眼熟呢？”

旁边一看客道：“他佟家二少爷呀。”

刘百春眼睛一亮，连忙作揖，道“哟，佟家二少爷，哪个佟家？难不成是花市的佟家？”

佟遇光来了劲，吹嘘道：“佟长全是我爷爷，宫里太后戴的头面就是我们家’千秋坊’做的。”

“哟，果真花市佟家？那我跟你打听个人。”刘百春兴奋地说道。

自打在何老六那里碰见了佟遇光，刘百春像被施了法，总想往北新桥去。这天，百春又给何老六送货，从大门进去，到了院中。人群密密麻麻地围在几张桌子旁，刘百春在人群中仔细看着，果然看见遇光正在桌前扯着嗓子叫：“快，快，咬啊咬啊你！”

刘百春走过去，拍遇光的肩膀。“喂，二少爷，今儿战果如何？”

“别，别打岔！”遇光回头看了看，认出刘百春，问：“这回，你又打听谁呀？”

“你那位二姑……她……”刘百春欲言又止。

“她……”遇光说着，回头看着罐子里自己的蛐蛐。

“哎呦，怎么又让人把膀子给卸了呀。”遇光几乎要哭了，说完，他看了看刘百春，伸出手来：“喂，有吗？”

百春一愣，问：“什么？”

“钱啊，有吗？”遇光不耐烦地说。

刘百春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银子，递给遇光：“够……够吗？”

“还有吗？”遇光掂了掂，嫌少。

刘百春又掏了掏兜里，掏出一个戒指递给遇光，道：“就这些了，行吗？”

遇光把金戒指在手里掂了掂，道：“凑凑合合吧。”说完，他把钱财押在桌面上：“妈的，我就不信了。”

“你别押它呀，押左边那个，对了就押那‘铁腿’。”刘百春撺掇。

遇光回身看了看刘百春，道：“铁腿，什么铁腿，那就是个废物！”

遇光说着，把钱押向了右边。

蛐蛐斗得正酣，遇光紧张地握着蛐蛐罐的盖子，眼睛则死死地盯着罐子里的蛐蛐。刘百春在遇光身后沉着地看着。

“哎呦，怎么又输了呀！得，我呀，歇歇吧我。”遇光说着，没心没肺地坐下，看了看刘百春。“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刘百春微微一笑。

又一局开始了。刘百春跟遇光趴在桌子上，遇光神情紧张地盯着正在缠斗的蟋蟀。

“快，快上……”遇光喊着。喊完，他回头对刘百春说：“我二姑，她呀，从来不跟我们一桌吃饭。”

“那她怎么吃？”百春有些焦急。

“人把饭端屋里吃。”遇光没好气地说。

“她爱吃驴打滚，厨子给做吗？”刘百春又问。

遇光不看刘百春，而是看着蛐蛐，嚷道：“哎呦，有完没完呀，黏黏糊糊地。”说完，他扭头看了看百春：“哎，不是说你。”

刘百春不好意思起来，迟疑着问：“那……她每天都在干嘛？”

“听说前阵子总把自己关在作坊里，谁都不见。”

刘百春吃了一惊，道：“谁都不见？”

那边遇光没有回答，而是蹦起来叫道：“唉，赢啦赢啦，小铁皮总算是赢啦。哈哈！”

“干嘛把自己关作坊里呀？”刘百春在遇光的欢呼里继续追问。

遇光把赢的钱揽在自己怀里，满不在乎地说道：“听说，她把一镯子熔了再做，做了再熔，一连做了好些天。我三姑说呀，她就是一神经病！”

“一准儿是你们都不理她，她一人在那儿生闷气。”刘百春思忖着说。

遇光还在装钱，说道：“没人理她？那你可说错了，是她不理我们！我爹说，她就是一只从外面逮回来的小家雀，见谁叨谁，见谁咬谁，说不定哪天呀，她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那，你们去陪陪她？”刘百春试探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