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能好吃吗（1/2）

大抵是花大夫医术高明，腹痛了半个时辰就开始流血，落胎的过程也不大痛苦。白雾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现下觉得仿佛心中的怨气似乎也随着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一块离开了，原本求的只是活着，再求安稳，便是贪心了。

刘远不敢碰到白雾，便叫人拿了被褥睡在门厅的榻上。

“有象在里间陪我便好，再者说，两侧的偏房都空着，若想在西苑，不如去那里睡，明日王爷还有公职，睡在这怕是会睡不着。”

“没事，我就是想陪着你。”

白雾说不出什么迟来的深情那种话，王爷对她一直是好的，虽然外出参宴，她只是个妾室，比不得正头夫人受人尊敬，可刘远却总是借口送来礼物，叫主人关照她，平日穿戴，使用的物件，都是远超出妾室规格。

刘远私下对自己又总以夫妻相称，这样的生活，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羡慕，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西苑没有池塘，树木更多些，且更高大，夜里吹了蜡烛，月光从树影里透出来，白雾最喜欢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看这些日日不同的树影，觉着人若是能跟树木一般就好，有阳光有水就能生长，不求远行，不求其他，天灾人祸躲不过，死了便死了，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但人不是植物，人有思想，人所求颇多，像个吃不饱的怪物，拥有的一多，就会失了神志，想要更多，然后让自己陷入患得患失，成了痛苦的容器。

一夜无眠。

六月的某天。

早上刘远端了饭到西苑来，“你姐姐差人送了晋州的新豆来，我叫厨房用盐水煮了，正好配粥。”

“姐夫日前去晋州出差，竟然不远万里带了这东西回来，当真是爱重姐姐。”白雾知道白宁喜欢盐水豆，才发出如此感叹，但刘远不知道，还以为喜欢新豆的是白雾。

“你若喜欢，我每月都叫人从晋州送一次。”

白雾知道他误会了，“王爷误会，姐姐喜欢这东西，我是感慨他们二人的情谊，凌州四年艰苦，船行至此，算是苦尽甘来了。”

短短一句话，揭过从晋州到凌州的颠沛，刘远的心被戳痛了，“你呢？你要如何才会觉得自己也是苦尽甘来了？”

白雾对他这句话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昨夜说好了要过好眼前的生活，王爷怎么一早上又伤春悲秋的。”

这句话听不出什么猫腻，白雾的气色也红润多了，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但那种曾经短暂的消失过的、困扰刘远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空跟我讲讲你从前的事，哪怕是凌州的花花草草、鸟雀走兽也好。”

白雾以为他又想起倒霉的卢鹤定了，便一边吃，一边把与卢鹤定相遇的事讲给他听。

“我那时家中变故，不但失了亲族，家中财物还被洗劫一空，我受不住打击，害了癔症，也不知道姐姐使了什么神仙法术，找到远在凌州的庄舅爷愿意抚养我们姐妹，那段时光发生的事我记得零零散散，连贯的记忆就是从凌州开始。”

刘远静静的听着。

“庄舅爷跟秦姨娘是村医，生活在远离村庄的半山腰，邻居只有一户蒲姓师爷，就是象灵的父母，蒲师爷给村中孩童讲学。”

“你姐姐跟尚双杰是如何认识的？”

白雾给刘远夹了新豆放在勺中，“姐夫的母亲与秦姨娘是亲姐妹，尚伯父格外看重嫡庶之分，姐夫作为庶子，幼时在家中过得困难，偶尔买书还要秦姨娘接济，好在蒲师爷赏识他的才华，于是姐夫便到半山腰的学堂中居住，学堂冬日寒冷，要烧火取暖才有学生肯来，姐夫便日日早起晚归，去山中捡拾干柴，也就因此，捡到了摔进冰窟窿里的卢鹤定。”

“阿执对我说过，冬日行军不可走新路，便是因为雪厚有时会掩埋坑洼。”

“是啊王爷，卢鹤定就是因为不熟悉路，连人带马掉进去，山高路杂乱，若不是姐夫发现了他，怕是山里又要多一缕魂魄，姐夫下到坑底发现马折了脖子，已经凉透了，但人只是冻僵了，便将他背到庄舅爷家里，也是他福大命大，身上除了几处擦伤之外毫无严重损伤，躺了半日便醒了。”

“冬日野猎，也怪他活该！”

白雾在刘远这句话中听出些醋意，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与父母兄长经过此地，遇到野兔，便进山追猎，他迷路失踪，父母兄长都急疯了，差点把山围起来搜，偏偏卢鹤定是个没心的，觉得村子好玩，丝毫不提起自己的事，还是蒲师爷说他穿着打扮不像附近的村民，请庄舅爷跟秦姨娘下山去问问，这才碰上他的父母兄长。他们带来财物作为谢礼把卢鹤定接走了，后来姐夫进京赶考，就是因为那些财物才得偿所愿，算起来他俩的缘分也是奇妙。”

“那你呢？”

白雾知道他想问什么，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我也高兴啊，后来姐夫带着几个年轻人去把那马抬出来，京中贵人的宝马，一丝肥肉都没有，鲜肉我们全村人吃了半个月，做成肉干一直吃到年底呢！”

刘远愠怒，“你知道我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