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菩萨皇帝（1/2）

江都城各大小寺庙，一时诵经声四起，僧侣齐声唱和。各处道观也开了斋醮，天师真人，踏罡步斗，法器翻飞。江都的佛道各道场齐声替天子忏悔，为万民祈福，煞是热闹。

宫内又有消息传出，大业皇帝下旨要拆除江都宫的迷楼。众皆哗然，一时间又是众说纷纭。

阳坚问魏氏，“这几日，江都城的老百姓又有些什么说法？”

魏氏道：“奴婢奉旨出宫后亲耳听闻，臣子们对皇爷的罪己诏和祈福法会，赞誉颇多……”

“朕要你说实话，不是要你拍马屁。”

“奴婢说的是实情。前几日下罪己诏时，臣子们还说法不一，猜疑较多。而近日看，臣子中的猜疑已基本消散……”

“是不是他们认为朕还活着，朕也没有被哪个权臣谋逆挟持。”

“正是，臣子们倒不再提那些话，也不相信那些传言。所议论的都是……皇爷……是否要皈依佛门，是不是要学……”

“大胆说，别磨磨唧唧的。”

“臣子们猜皇爷是不是要学梁武帝。要舍身出家，做‘菩萨皇帝’，或是重新兴建些佛塔。奴婢认为，臣子们说的虽不难听，可都不懂皇爷。”

“怎么讲？”

“皇爷本就是菩萨，哪里需要学什么梁武帝。文皇帝原就是佛门长大的，大隋天下就是菩萨在做天子。”

阳坚暗自摇头苦笑，这届老百姓可不好带，就没个知道朕苦心的。朕是做菩萨吗？朕是要当明君。怪只怪，隋炀帝当初劳民太过，又没给老百姓什么实惠，明君这个标签怎么也贴不上去。

魏氏还沉浸在颂扬中，“臣子中的明白人也不少。还有人说，皇爷此举乃是明君之举。说皇爷当年做扬州总管时，就很体恤扬州人，免扬州人的赋税劳役，还善待三教九流。”

“除了这些，没人说朕昏聩无能？”

魏氏赶紧摇头，“没有，私底下也没有。”

阳坚心知，那种要杀头的话私底下可能你也听不到。不过，这一波操作之后，江都的老百姓，一定是从心眼里在重新认识朕了。不管怎么说，就算臣民认为自己要做菩萨皇帝，也不打紧。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认自己这个明君。

……

于此同时，风雷激荡、战云密布的中原之地，河南阳城。

瓦岗寨李密部正厉兵秣马，借大海寺一战的威势，筹谋中原新的战场。

瓦岗军自大海寺和荥阳大捷后，大总管翟让也第一次领教了李密的能力，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以前大隋名将张须陀打得瓦岗军满地找牙，没想到李密来后只献了一计，虽不是多高明，仅仅只是因为张须陀的骄横误中埋伏，瓦岗军就全力痛击隋军两万，竟意外的斩杀了名将张须陀。

此战后，瓦岗军才知道自己并非乌合之众。翟让也不得不给李密一个名分，而且是大名分。许李密“建牙”，就是自己组建一支队伍，此队伍就号称蒲山公营，因李密是蒲山公的后人。又封李密为魏公，外称瓦岗寨的行军大元帅，而翟让自己则自甘为司徒，名义上把李密推到了最前台。由此，李密在瓦岗军内不仅站稳了脚跟，还赢得了不少瓦岗寨人赞誉的目光。

李密部在阳城一带休整，每一日都有附近的豪强或是义军前来，甚至还有附近郡县的官吏率部归附。一时间声威大噪，而且队伍兵员也扩充了不少。

此时坐在蒲山公营中军大帐，一个黑黑瘦瘦的汉子，正双眉微蹙，踌躇满志的盯着眼前的沙盘。这人即是隋末著名造反派李密，他在等待翟让的到来。

他的目光时而深邃，时而虚浮失焦，表面上盯着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之间的沟壑平地，而内心已经早有答案。他脑子里不时闪现着两个人，一个杨玄感，一个就是翟让。自己曾投在两人的麾下，而两人却迥然不同。两人带给自己的命运可能也会截然不同。

杨玄感是个比自己能力强的人，他拥有他父亲杨素的雄才胆略，文治武功样样非凡，提笔即是锦绣文章，张口能呼百万儿郎。可此人，狂傲无比，太过自大。当初他造反要是听自己的，先取关中，而不是先取洛阳，那结局就大不一样了。可惜……

而翟让就没法跟他相比了，一介草寇……

李密起身踱步，权衡思虑着什么。

在大帐一角书案上奋笔疾书的祖君彦此时也停下了笔，他搓了搓走，起身道：“魏公，檄文已经草成，请过目。”

“好啊……”

李密赞赏的看了一眼祖君彦，然后双手接过檄文。

“《为李密檄洛州文》……”

李密颔首微笑，笑里有剑，洛阳势在必取。

随之他轻口诵读出声，“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嗯，好文采！”

“隋氏往因周末，预奉缀衣，狐媚而图圣宝，胠箧以取神器……其罪一也……”他越往下读，嗓音渐次激越，渐渐朗朗成诵，整个中军大帐都是他铿锵有力的诵读声。

等李密读完大业皇帝的十罪，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