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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年沼泽(1/3)
孟凝雨下了山,月容在山脚等她。
微风吹过,火红的衣摆飘起,美人靠着山石,黑发用一条丝带半系着,只一根素钗点缀。
熟识已久,每次看到月容,还是觉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他曾入戏班做伶人,身段仪态没的说,即使懒散,也有说不出的风情。
孟凝雨走到他面前,赞道:
“人美,事办的也漂亮。”
“光一句漂亮就把我打发了?“他转着手里的珠串,不甚满意。
“那你想要什么?”心情好,孟凝雨也不介意顺着他。
“奴家流连在外多年,看小娘子生得俊美,可否施恩舍奴家方寸之地?”软语侬腔,叫人拒绝不得。
“孟府是你的家,想回就回。”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他伸出小指,仰着下巴等孟凝雨。
这是总角小娃娃才喜欢的拉钩,月容却喜欢得很,孟凝雨心情好时也会陪他闹一闹。
指腹轻点,就是孟凝雨的回应。
她从不与他拉钩,可久而久之,这指腹相触的动作倒更种别样的亲密。
两人并肩往回走,身后的树枝沙沙作响,一个身影闪身上了山。
“齐老,他们已经走了。”是阎滞。
“嗯。”齐老不动声色的拂过手背的伤口。
“黄莽一事就这样了?”
“是他自己不中用!”
“那孟凝雨呢?”
“雏鹰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沼泽地里冻得打摆子的小娃娃了。”
“您打算放过她?”
“对付有能力又不听话的人,总要费点心思的。”齐老品了口茶,看着下山的小径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孟凝雨遇上前来寻她的齐逸帆。
自从山寨那日之后,两人就很少再碰面,如今许多事务已经处理妥当,他们也该返程了。
“阿凝?”齐逸帆在看到孟凝雨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
月容听到他口中的称呼不免惊讶,当即看向孟凝雨,却见她一如常态。
“姑娘?”月容小声叫她,对来人已有戒备。
“回府之前,先查清楚他的底细。”孟凝雨低声吩咐。
“小菜一碟。”月容自信接下任务,闪身离开。
齐逸帆走到跟前时,只瞧见月容的背影,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问。
“你想要什么?”孟凝雨开门见山。
眼前的人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装作若无其事,孟凝雨不喜欢做事留下隐患,要么杀,要么交易。
“你!”齐逸帆不假思索,认真且坚定的看着她,“我想要你。”
孟凝雨的眼神冷到极点,眸中杀意渐起。
但还未等她出手,齐逸帆就笑了:“想要阿凝和我一起用饭。”
他指了指西边火红的晚霞,意思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孟凝雨仍然警惕。
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像哄孩子一般:“阿凝,我说过,我知道名字就够了。”
“相信我,行吗?”近乎乞求。
孟凝雨从不会因为这些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境,她向来认为,情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但眼前的人不能轻易杀,想要确保万无一失,还得从长计议。
最后,两人还是同桌吃了晚饭。
齐逸帆回了自己的营帐休息,士兵们在整理行囊,庆祝的篝火,满溢的酒香,短暂驱逐了早春的寒冷。
夜半时分,孟凝雨又去了那片沼泽。
伏黯没有跟来。
她真正的独自一人,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寂静。
长枪深深锥入柔软的泥土,孟凝雨倚着枪杆坐下,呼啸的风裹挟着沼泽的寒湿,冷冷的打在脸上,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袱。
目光所及一片漆黑,让她不由想起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陆铮拖着她,横渡这吃人的泥潭。
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
她刚入孟家,根基未稳,遭人陷害,身负重伤,又逢天黑,误入这片沼泽。
而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她在这里遇到了陆铮,只一个对视,他就认出了她。
那夜的风比今日大很多,她一脚踩进去,像是陷进了冰块里,牙齿冻得打颤,舌头用力抵住齿根才能勉强发出清晰的声音。
“陆将军……很快就要到了……”他们互相搀扶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沼泽地一望无际,好像看不到头,她抬头望天,空寂的夜幕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无望的黑暗。
“拿着这个!”
一块细长的牌子,铁质的,一直放在心口,捂得热腾腾的,由冻僵的手指硬生生塞进来。
“接任!做大当家!”
气温冷到刺骨,呼出的每口气都能糊了眼睛,陆铮苍白的嘴一开一合,在泪眼中看得并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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