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法事（1/2）

那个道人穿着黑色道袍站在香案前，朝神龛三拜，然后边念边唱道：五岳山上，洞府宫中，得道忠贤，祀典神众。皇天后土，泰宁神州，道场会上，请神筵中。传香金童，功曹圣重，三界会列，泽福清英。大慈大悲悯众生，大喜大乐享精神，大好光明庄严令，发众虔诚皈命程。

每唱完一段则鼓乐喧天，道人领着众人三跪三拜。

众人中包含慧能师太和持兮，她们两个人穿着美丽的海青，在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中显得格外出众。

道佛自然，这两个教派在死者面前相处得格外的和谐。道人一声：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慧能师太就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道人又一声：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慧能师太再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道人再一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慧能师太也是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仿佛阿弥陀佛可医治满是疮痍的心灵。

这就如一锅大杂烩，本来不同频的道士和尼姑在戏台上演着对手戏。铜城的人民心胸宽广，跟龙偃河一样包罗万象。铜城的人民也都是心性好玩的，他们不在乎一场法事是由道士来做还是由和尚来做，他们在乎的是热闹。越热闹越好。死人这种事，本来是令人悲伤的，但是做一场法事，就大大的减轻了悲伤的气氛。至少在白晴的眼中是这样的，法事不仅没有让气氛严肃起来，相反让人既迷惘又觉得好笑。

养父躺在病床上，双眼合上了，颧骨突出，嘴巴张开，身上已了无气息。白晴哭得天昏地暗，养父亲生的四个子女都在轻声啜泣。

别人都说养父是病死的，可是白晴知道养父是被谋杀的，然而，她无法找到证据。当她用手抚摸着养父干瘪的脸并哭得声音沙哑时，养母拉开她抚摸养父脸的手，严厉的斥责道：你不知道死人身上的病菌多如牛毛吗？

白晴愣了一下，她从来就不怕病菌。她求养母：让我跟父亲说会话。

养母哂笑道：搞得你像是亲生的一样，……比亲生的还亲。

白晴泪眼婆娑，养父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别人的孩子，养父对她比亲生的父亲还要亲。在物资紧张金钱奇缺的年代，养父送白晴去读书，他没有因为白晴是个女孩子或因为白晴不是他亲生的，而放弃白晴。养父是个知识分子，可是为了让白晴和他另外的子女都能读书，他甚至去偷炭卖。心忧炭贱愿天寒。他亲生的子女都觉得父亲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而白晴从来不认为有什么理所当然，天道轮回，如果有来生，白晴愿意做父亲的亲生女儿。

养父拉得一手二胡，尤擅拉《二泉映月》。白晴常常梦见：一个人穿着长袍马褂怀抱一柄二胡站在龙偃河边，白晴知道那是养父，她想开口叫他，嘴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她急得直跳脚，无济于事。最后，撕心裂肺的醒过来，夜沉沉漆黑一片。

慧能师太和持兮在凌晨三点才结束白晴养父的法事，她们很疲惫，但仍然回到圣水泉庵。圣水泉庵的庵门没有上锁，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便信众来取圣水泉的泉水。慧能师太的寝室在圣水泉庵堂的西边。慧能师太的寝室门前栽种了栀子花。持兮的寝室在圣水泉庵堂的东边。持兮的寝室门前栽种了月季花。

从圣水泉庵的庵堂门口去慧能师太的寝室要经过一个禅房。禅房里有一架钢琴。师徒二人刚踏进圣水泉庵，慧能师太就听到一个音符的尾音丝丝缕缕的钻进耳膜。持兮抬头望望师傅美丽的面容。

慧能师太慈祥的跟持兮说：持兮，去安歇吧。

持兮点点头，扶着慧能师太，说：师傅，我伺候您睡了，再去歇着。

慧能抚摸着持兮的手，说：不用了。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持兮便不再坚持，她朝慧能弯弯腰，说：师傅，那我去了。

慧能待持兮穿过药王堂走远了，便慢悠悠的走到禅房，禅房的窗帘长及拖动，慧能师太温和的冲暗处浮动的帘子处说道：谁？

嘿，慧能师傅，你才回来啊？一个人掀起窗帘钻了出来。

慧能师太眉头一皱，但仍然好脾气的问：噢，是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穿着长袍马褂，像一个滑稽的相声演员，他充满欲望的神色望向慧能师太宽大的海青，仿佛他的双眼具有透视功能，可以洞穿对面的女尼。

不知道慧能师太是不是百毒不侵。那个人在赌。如果他赢了，慧能师太的名声就臭了。当然他不希望慧能师太的名声臭掉。他会很隐秘的在暗处关注她。就像今晚这样，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微风荡漾，他躲在禅房里等她。

慧能师太问他有什么事，哈，这太好笑了。深更半夜，他不在床上睡觉却躲在这庵堂暗处，等她。有什么事啊？有什么事不能在大白天来拜访吗？

慧能师太是一个绝世美人，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圣水泉庵里伴古佛青灯。这太让人怜惜了。

他只觉得这冷冷的庵堂里的绝世美人让他周身的血沸腾，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去他娘的仁义道德，去他娘的责任，他就想要这个冷冷的美人。他幻想了许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