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境中境中境（1/2）

漫长的下落结束，血海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树林。

这树林里雾气弥漫，鬼气森森，无数棵光秃细瘦的槐树斜斜地刺向月亮，阴风穿过树林，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鸣声，让鬼毛骨悚然。

只是鬼城这么多鬼，顾白了为何没有见到一个鬼影？

顾白了不知缘由，一边抱着释灯打量环境，一边惊奇：真是了不得，这鬼母竟然能造出如此庞大的境中境，就连先前的血海也是幻境的一部分，若是得了她的心脏，顾白了就成功一半了。

只是不知道鬼母藏身在何处？

顾白了正做着美梦，他怀里的释灯就悠悠转醒了。

释灯活动了一下身体，睁开迷离酸涩的眼，便看见顾白了含笑看着自己，竟然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释灯心觉魔怔，却又忍不住心神激荡，他咬住口中的软肉，重新闭上眼，双手环住顾白了的腰，贴在他的胸口。

顾白了失笑，一把抓住释灯的头发，将他从怀里拽出来，“你还不起来吗？”

释灯声音嘶哑，“不想起。”

顾白了又用了点劲，“起来。”

释灯的头皮好疼，但还是窝在顾白了怀里，“不起，楼主疼疼我吧。”

顾白了顿了一下，这是……在撒娇吗？

他松开手，摸进释灯的嘴巴里，顺着牙齿一颗颗地摸过去，问道：“今日怎么如此乖顺？”

若是往常，这种好时机，释灯早该发疯了。

释灯舔顾白了的指尖，模糊不清地说道：“做了一个噩梦，害怕了，我梦见凡水……”

顾白了没听释灯把话说完，手指猛地一抖，复又抽回来，把释灯推下身，冷漠地说道：“起来吧。”

释灯不知道顾白了为何又无缘无故地变脸，把嘴中的软肉咬出了血，曲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清瘦的双手松松地垂着。

顾白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让你起来。”

释灯仰头看他，眼中不复往常的冷漠，也不是看见顾白了时的克制与爱慕，只是单纯浓重的悲伤，像是在缅怀逝去的从前。

顾白了咬牙，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头，瞬间扯出释灯的魂丝，冷眼看释灯浑身颤抖的模样。

释灯闷声呻吟，狼狈地爬起身，眼中似乎在冒火，他强硬地握住顾白了操控魂丝的手腕，任凭魂丝折磨，扣住顾白了的后脑，张嘴咬住了顾白了的唇，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恶狠狠地撕咬，像是野兽撕咬猎物。

他们口中的鲜血纠缠在一起，释灯倏然落了泪。

只有一滴就烧红了释灯的眼，也烫伤了顾白了的脸颊，顾白了猛然一惊，胸口处纠缠的孽障来回拉扯，仿佛要冲破身体的牢笼。

顾白了心脏骤痛，拼尽全力推开了释灯，怒斥道：“你疯了吗？！”

释灯踉跄两步，眼中血丝红得惊心，几乎要覆盖整个眼球，他又扇动眼睫，盖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楼主不问问我做的是什么梦吗？”

顾白了嗤笑，手指不受控制地弹动，“你做什么梦关我何事？”

释灯连忙道：“我梦到了我们在地底的那时候，你还记得那时候吗？我在凡水里，你就靠在赤华树上日复一日地守着我。”

顾白了不看释灯希冀的眼，只无情地说道：“我早就忘干净了。”

释灯低垂着眉眼，落寞，又自嘲地大笑，果然，我就知道，永远只有我记得那些往事，只有我记得我们在地底的十五年，也只有我自己暗生情愫，爱而不得。

不知名的情绪从脚底慢慢爬上来，把顾白了钉在了原地，他蹙眉道：“你笑什么？！”

释灯似乎没有听见顾白了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没有焦点，疯癫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我会让你记住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你会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顾白了后背一冷，扬手给了释灯一巴掌，“释灯，醒醒！你魔障了！”

释灯飞快地抓住顾白了的手，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字字惊心：“白了，和我回到地底吧。”

话音刚落，顾白了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迅速褪色，又染上火红，赫然变成了地底的模样。

和顾白了回忆的相差无几，绵延的焰枝和灼烧的岩浆，只是多了一棵赤色枝叶的参天巨树和接天连地的莹莹白草。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了，我们可以回到百年前，我们可以在地底长相厮守。”

顾白了看着释灯迷恋的神情，心中一阵惊寒，“这是你搞的鬼？这是怎么回事？”

释灯委屈地皱起眉头，不回答他，“这样不好吗？”

“释灯，我说了，你魔障了！你听不懂吗？！”顾白了怒火中烧，又要调动魂丝，想要唤醒释灯的神智。

释灯知道他要干什么，狂笑出声，无所谓地说道：“别费劲了，白了，这是我的世界，你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