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芳！（1/1）

再亮眼的明灯，脚下也会有阴影。

磐月城，城北，一条远离主城区的小巷，巷尾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间木屋，有门无窗，造型古怪。

街边残留的几盏风灯油芯也所剩无几。

月色冷淡，火光稀薄。

随着阴风吹拂，树木影子敲打在墙上，百般渗人。

若借着月光细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木屋下面，模样诡异的圆门，不像是门。

更像是一张没有牙齿的血盆大口。

偶有三两醉酒行人，从酒馆出来后，皆会无来由地迷迷糊糊往巷子深处钻进去。

“叔叔，你要买一根火柴吗？”

门开，一只少女小手从黑暗中伸出，举着一根还未点燃的火柴，递到一个醉酒男人面前。

“要！要要要！多少钱！多少钱！只要让叔叔进去，多少钱，叔叔都给得起！”男人发疯似地点头，推门想进去。

但不过，他虽身高体壮，肥肉横身，却怎么也推不开眼前这道小小木门。

少女嬉笑着继续道：“不要这么急喔，叔叔，你拿着它，点燃，回到巷首，一直走一直走，再走到这里时，你就可以进来了呢。”

“好！好！叔叔马上就来，马上就来！”男人照做，点燃火柴后，往巷子里一直进。

火柴是三分钟之前点燃的，人是三分钟之后走的。

他倒下那会，原本酒肥肚胖的身躯已然瘦得和他手里拽着那根火柴一样。

惨死。

没过多久，四更天，马飞醉酒，从酒馆里出来。

愁眉苦脸，斗志低迷。

连厉玄告诉他，男人，要坚强，这样的话，他也抛诸脑后了。

“唉，她只是犯了一个正常女孩都会犯的错而已，我又何必刨坑问底，追究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马飞痛心着，迷茫着。

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巷口，有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站在那，衣着单薄，眸中生情。

还对他掩嘴轻笑。

王许芳？

是她？

她不是，铁了心要走么？

她不是，怀了赵三胖的孩子了么？

她回来了？她选择回来了？

她始终还是放不我，回来了？

那这样，孩子给我养，也不是不可以。

月光下，她的脸庞是如此明媚，她的身体，是如此动人。

“小芳，是你吗？”

马飞想要加快脚步，追寻前方若隐若现的女孩，却因过度醉酒，狠狠摔倒。

摔倒，他又再次爬起。

“小芳，是我啊！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小芳！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马飞踉踉跄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挪到巷口。

刹那间，忽然亮起的一根火柴，点燃他全部的希望。

朦胧微光中，他看见第一次相识时，她坐在大牛田河的那座小桥上，对他甜甜轻笑。

只可惜，火柴很快就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巷子里无尽的黑暗。

“小芳，你在哪里！我怎么，我怎么看不见你了！”

他心急如焚，伸出手向前不断挥舞，似想要死死抓住，即将消失的美好。

嚓！

忽然间，又一根火柴点燃，徐徐燃烧，重新散发出微光，续接他的希望。

他看见，他们相恋时，她戴着他送的发卡，坐在秋千下，对他轻轻挥手。

“小芳，这个发卡，不是被你扔了吗，你怎么，你怎么还留着。”

“小芳.....”

可惜，火柴燃烧的速度依然很快。

美好，依然在瞬间消失。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火柴，给我火柴！”

马飞看不见自己扭曲的脸，正在一点点消瘦下去。

皮肤出现皱纹，骨架迅速萎缩。

他只顾口里大声呼喊着，“小芳，小芳。”

“点燃它，从这里一直走下去，你就能见到我了呢。”

女孩温柔的叮咛，在耳边反复着。

马飞再也顾不上什么，发疯似地举起火柴，往前冲去。

呼嘶……呼嘶……

风灯阴嚎，大树沙沙。

“小芳……小芳……”马飞两眼一黑。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马飞，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人，只会让你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