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公堂话公事 陋室里藏美娇娥（1/2）

这天晚上，我的梦里同时出现三个女人，美丽大方的斯蒂芬妮、浓妆艳抹的花虚妄、还有作为梦魇出现的老太太。晨曦降临大地前，我被老太太的诘问惊醒，醒后浑身大汗淋漓，燥热难耐，一转眼，便忘了老太太在梦中对我的苛责。但本王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老太太劝告我的话，大概是“万恶淫为首”吧。

醒后再也睡不着了，耳边尽是蚊子的狂欢和家禽喜迎“再活一天”的庆典。昨晚深夜好不容易敲开的这间小旅馆，离大教堂不远，睡眼惺忪的掌柜对我们深夜送钱的行为十分不满，好说歹说，终于将这间禽舍不远的“标间”租与我们。我当时并不理解这间蛛丝挂墙、案台尘生的陋室，为何叫做“标间”。现下我明白了，此“彪间”非彼“标间”，敢于与巴掌大的蜘蛛、小指头大小的蚊子共处一室，乃“彪”。

我没叫醒酣睡的吴平安，这厮身上长的仿佛不是肉做的人皮，而是刀枪不入的盔甲。豆大的蚊蝇在他手臂疯狂汲取鲜血，他愣是没有半点知觉，仍旧鼾声如雷。一定是昨晚在望乡酒肆吃下的两只烤鸡，为他制造了一个美妙的梦。

此地离大教堂不远，我打算去见见被游羽收留的老太太，以免她再进梦里来找我。

我到大教堂时，朝阳刚刚从大地下露出它那火红的鬼脸，游羽端坐在公堂案台上，奋笔疾书。哨兵告诉我代理治安官一夜未眠，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张刚刚睡醒、精神饱满的脸。这家伙真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自我认识他以来，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到此地来，都能遇到他，他像是一架不用上发条也永不疲倦的发条钟。

“这么早，找我何事？”

他没有抬头，仅凭脚步声，就知道来者何人？

“没别的，想到你家看一眼老太太。”

“啊，我也好久没回家了，不过我请了个居家保姆在家照顾她，你放心。”他抬起头，从东面的染色玻璃窗透进来的彩色晨光，印在他的侧脸，“验尸官在杜老板身上，发现了不知名的毒素，我打算把虫师抓回来审问，你意下如何？”

“杨诚？他不是凶手。”

“哦？”

“不知道你对虫师这个行当有多少了解？我在他家里，没有看见任何有毒的虫子，即便是微毒的都没有，万虫洞所产，都是无毒虫。而且你也知道，本地国王，早就明令禁止售卖剧毒虫了，若不是有意为之，虫师犯不着去冒险抓毒虫。”

“杀人，不就是有意为之吗？难道还是误杀？”

“你误会了，在虫师这个行当中，抓毒虫和抓祭品用的虫子，他们所学是两套截然不同的手法。猎毒者，不仅要熟悉各类毒虫的习性，还要学会适应在阴暗、潮湿、寒冷、炎热极端气候的环境下生存，从业者九死一生；而寻常昆虫猎人，只需谙熟昆虫习性，学会寻找朽木中的各类虫眼，猎虫绰绰有余，几乎没有生命危险。这两者，从踏进虫师门那一日起，就已经注定不会走同一条路。杨诚年纪已不小，想要学习毒虫习性不难，但要说为了杀人，突然冒险闯入毒虫的领域，大概和自寻短见没什么区别。”

“但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这陨星镇，除了他，就只有老虫师一人对虫子了如指掌。不是他，难道是路都走不稳的刘翀？”

“看来侦办官手下，真的是养了一群饭桶，连刘翀有多少个徒弟都不知道……”

“刘翀手下的徒弟，皆是些连万虫洞都没去过的牛犊子，他们又怎么有杀人的本事？”

“我指的不是现在的徒弟，是他以前的徒弟，杨诚的师兄李锦香。”

“李锦香曾是陨星镇知名毒师，后来和刘翀不和，负气出走，早已下落不明，而且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要说动机，杨诚更无从说起，他膝下并无一男半女，又怎么会跟诱拐小孩的犯罪集团有嫌隙呢？”

游羽点点头，晨光在他脸上印下的彩色刺青，现在变成了他额头上的一块疤。

“这么说来，我也不必拿虫师来问了？”

“丢戒指一案，他说他只看到了莫全德脚上的疤，并没有看到正脸。所以我怀疑，有人想陷害他。”

“陷害？他的仇人是谁？”

“失踪的李锦香，还有他的恩师刘翀。这三人之间的仇恨，都是因刘翀的女儿、杨诚的妻子而起。”

“李锦香的下落，虫师知道吗？”

“他也不知，且年代久远，岁月匆匆，即便李锦香站在他面前，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我派人查查李锦香在陨星镇是否还有家人，下一步你打算从哪下手？”

“刘翀。”

告别了游羽，我来到了他的家，城东的一处普通民宅。此地离东湖不远，但是和东湖畔的豪华大宅相比，这里要寒酸得多。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绿树成荫，三间斗室外，不大不小的院子没有一棵植物，实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照顾老太太的居家保姆，竟是位年轻貌美、正值桃李的少女。脸上只略施粉黛，却艳若桃花，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