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什么堂姐考第三奶奶就奖她十块钱？（1/1）

兄弟俩从小就有些沉默，尤其是罗大。罗二小哥哥两岁，似乎活泼一点点。罗大总是跟着他娘干这干那，罗二缺是能偷懒就偷懒。但有一点哥俩都是一样的，那时候没有学前班，有一年的幼儿园，南方教育抓得紧不是句空话，幼儿园就考试，一年级的班长就是幼儿园第一名。罗二不知道他哥哥在班里的情况，罗二上小学就是班长，但他知道哥哥学习成绩比他还要好。

罗二从小是个狠人，学校离家（姑且算个家吧）大概二里地，每天都要妈妈背到班门口，有个调皮的小家伙说，大家快看呀，罗二是班长，还要妈妈背呦！！！这个 呦 字声音拉得老长，无耻如罗二，也觉得丢人了，于是他回家以后就对香妹说，妈，以后你把我背到学校大门口就好了，我自己走进去。

香妹在当妈以后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没有之一，那就属俩小孩没买过文具甚至是本子。那时候只要是班里前三名，除了奖状，校方都会给学生奖励各种学习用具，书本，钢笔铅笔圆珠笔橡皮，还有乒乓球拍，毕竟国球嘛。住的地方太小了，没两年墙上奖状贴满了。每次成绩单发下来，按当地一种习惯，都要孩子自己拿着奖状去找老人，就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得去，一是给老人报喜，二是讨赏，毕竟理念是世上只有读书高，老人给予奖励的同时会给孩子们勉励和劝诫。

罗大次次考第一，罗二经常第一，有一次第二一次第三，每次去奶奶那里罗二都非常开心，因为每次和哥哥带着奖状去，都会有五块钱。可这次不一样了，他们碰到了堂姐，堂姐考了第三，这是第一次得奖，罗二亲眼目睹奶奶给了堂姐一张大团结，罗二心里都要开心得喊出来了，奶奶这次变大方了呀！最终和哥哥两人一共得到五块钱奖励回去的。罗二问香妹，妈，为什么堂姐才考了第三名，还是一个人，奶奶就奖她十块钱？香妹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年以后，罗二每当想起这件事，就心疼香妹。

从那次以后，哥俩再也没带着奖状去过奶奶家。

罗大渐渐有了朋友，罗二听香妹絮絮叨叨提起过，乡下人不怕富人不怕狠人，就怕读书读得好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人家以后会变得多牛。哥哥一直都是考第一，放在以前就是状元文曲星咧。

哥哥周末开始出门了，好几个同学一起来找哥哥，也不嫌住的地方臭，粪坑上仅有小孩脚掌宽，几个孩子直愣愣从粪坑上走过来，热情地邀请哥哥去玩，香妹很开心，叮嘱了几句也去干活了，罗二心里却不开心，他习惯了周末都有罗大陪伴，几个周末以后，罗二认为自己体会过了孤独。

又一个周末，罗大照常和同学一起去玩，罗二说哥哥你带着我一起去吧，罗大罕见地发火了，你别去，我不准你去！

傍晚香妹回来做饭，罗二给他娘告状，哥哥去玩不带我。罗大回来以后哭了，他说我不是不带老宝(当地方言老宝就是弟弟)，他们人那么多，在学校就欺负人，总打人，我不想和他们耍，老宝跟去了他们打老宝我又打不过，保护不了老宝。以后罗二再也没提过这事，却渐渐像罗大一样沉默，这种沉默，比之前沉默更沉默。

又一个周末，镇里来人说了个什么原因，要么交钱要么去修路，罗二长大以后回想起来，这就是古代的徭役吧？香妹没钱，就扛着锄头急匆匆走了，罗二被照顾得除了没钱花其他和小少爷一样，也不会做饭，饿了半天。他去不远的三叔家，只有婶婶和堂姐以及两个堂妹在家，三个堂姐妹在吃高粱根，小堂妹告诉罗二，是她姨带来的，可甜了，像甘蔗但比甘蔗好吃多了，罗二偷偷看了几次婶婶，见婶婶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罗二就说婶婶我去找妈妈了，再见。

罗二问了路上的人他娘去的方向，就沿着马路一直走，从未觉得旅途如此遥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听见吭吭吭的声音，这声音他熟啊，肯定是拖拉机！罗二觉得自己太好运了，香妹真在车上，可香妹大声喊，还要干活哩，你先回去，晚上妈就回去咧！罗二眼珠子跟着拖拉机转了一个圈，觉得喊妈的力气都没了，吭吭吭的声音慢慢变小，他好像又听到了香妹的声音，他不再发呆，抬起头，看到香妹奋力朝他扔了个东西，他突然就跑过去，原来香妹扔下来个苹果，在罗二三十岁以后，他再也没吃过苹果，他老婆问他你咋不吃苹果呢？罗二说这苹果一点味道都没有，没一个好吃的。罗二的小女儿也问过罗二，爸爸你怎么一直给我喂苹果你自己从来不吃？罗二怜爱地对着女儿说，爸爸从七岁那年，就不爱吃苹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