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从五毛钱开始启蒙（1/4）

1.启蒙

一台天津飞人牌缝纫机，一堆五颜六色的碎布片，一个小时左右的认真拼凑，变废为宝的碎布片华丽转身成了王晓龙的新书包。

农村没有托儿所，也没有幼儿园。王晓龙的学前生活主要在田间地头度过。妈妈去哪干活挣工分儿就把他带到哪。天热一把黄漆竹伞，天冷一件蓝布棉袄，没有孤独，没有寂寞，也没有冷，不知不觉就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在这个阶段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吃药很苦，打针很疼！

王兴国夫妇中年生子，赵书蓝体弱，生下王晓龙后身体更不如前。谈不上补充营养，能吃饱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家中劳动力少，分得的口粮有限。过年都不能全吃白面馍，家中没有客人时自家人吃包皮馍，光棍叔叔形象地称他家的包皮馍为驴屎蛋上下层霜，白面太薄，遮不住黑色的杂面。

王小龙的体弱多病给一家人增添了不少麻烦。王兴国平时吃住在镇上，学校只有星期七那天回家，因为那天是星期天。收秋种麦，学校放假，王兴国很少回家，不爱干活也不会干活，上海的青松牌白衬衣，三接头黑皮鞋，人造革手提包，这身装备与农村格格不入。大人生病，小病拖，大病扛，病危等着见阎王。孩子生病，大人揪心，白天不敢耽误干活，趁晚上带孩子找先生。

也不怪王兴国不待见王晓龙，在王兴国眼中王晓龙没有给家庭带来什么乐趣，却平白增添了不少麻烦，可能王兴国的概念是我生前如意，百年后不管洪水滔天，传宗接代给他没有毛线关系。但赵书兰却不这么想。不论白天再累，身体再弱，一旦发现孩子生病，深更半夜背起孩子就走。本村的先生给孩子看病效果不好，还得走几里路去邻村，背着孩子，手里拿着手电筒，借着昏黄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最常见的感冒经常照顾王晓龙，久病成医，自小都记住了一些相关的药物，土霉素，安乃近，强体松，氨基比林，庆大霉素，青霉素……经常生病，经常吃药，吃药没解决问题，打针！左屁股打过，打右屁股，如果幸运还会重针，起硬块就用热毛巾敷敷。药苦！针疼！吃着吃着就习惯了！打着打着就麻木了！先生经常劝孩子的一句话，你看人家书蓝家的孩子，药棉一擦，扎针，拔针，从来没有紧张过，这个榜样一直伴随到王晓龙上小学。

黄色一分纸币，蓝色二分纸币，五分硬币，一毛的褐色纸币，林林总总一大把，合计5毛钱，交给老师，王晓龙的启蒙教育启航了，一个书包，书包里发了一本语文，一本算术，一本中字本，一本算术本，一根铅笔，一个小木凳。没有课桌，十几个学生围在一个平放的单扇木门板旁，刷了黑漆的木板挂在树上，语文从识字开始，大小多少上下左右……算术从写阿拉伯数字开始，二像大鹅，五像秤钩……

2.洗澡

夏天孩子们最大的乐趣是洗澡，自由自在，毫无束缚！村子里的池塘，就是孩子们夏天的天堂！男孩子成群结队，光着屁股，一丝不挂！兴高采烈地拥进池塘，活像一群鸭子被赶下水。十几岁的别出心裁，站在坑边弯腰柳树上向池塘里跳，动静稍大，水浑了！惹来水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一顿乱骂。

王晓龙没有享受过这种乐趣，直至成年都不会游泳。四十生子，家中唯一男孩儿！娇生惯养谈不上，赵书蓝只是不希望儿子发生什么意外，毕竟村上孩子洗澡被淹死的年年有。所以，洗澡这项运动还未萌芽便被阉割。同龄人谈起洗澡乐趣，王晓龙毫无快感，不仅无快感，心中却相当愤懑！

王晓龙洗澡只和一洗脸盆水有关系，严禁去池塘边，更不用说下水游泳。为禁止去池塘边下地干活的赵书蓝经常将王晓龙寄存五奶奶家。寄存之前，先在小腿上湿湿水，待干后用手指划了一个记号，一是警告，二是便于验明正身，五奶奶很喜欢王晓龙，听话，懂礼！

酷暑夏季，知了声嘶力竭的叫着；杨树叶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大黄狗趴在墙影下，伸着舌头，流着口水，大口喘气；空气被晒得像一缕缕烟。扇子扇出的风吹不干摇扇子出的汗，这坑爹的天气跳入池塘，埋在水中，没有最惬意，只有更惬意！

看着半睡半醒的五奶奶有气无力摇动的扇子，满头大汗，背心湿透，裤头里小鸡带水的王晓龙无奈的光着脚，踩着蚂蚁，一只、两只、三四只、……五奶奶放下手中扇子，迈着小脚，用毛巾沾着压井里的凉水擦擦脸，看看苦闷的孩子，实在不忍心。用凉水给孩子彻底冲洗一遍，透心凉，心飞扬！汗没了，更重要的是小腿上老娘做的暗号也消失了！王晓龙晚上回家后还没来得及解释，鞋底已和屁股无数次亲密接触，解释就是为了掩饰，掩饰多了就是狡辩，五奶奶迟来的解释，没有挽回王晓龙趴着睡觉的姿势，王晓龙恨五奶奶，多次把盐撒进糖罐子心中才稍稍平衡。

2.捉迷藏

去池塘里洗澡，对王晓龙是一项危险的活动。但赵书蓝并未扼杀掉王晓龙童年的乐趣。

赵书蓝告诉我儿子，农民不种地，工人不做工，学上不上学，这就是不务正业。

放学后首要任务是写作业，不需要家长提醒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