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粮 镖（1/2）

收拾上路，裴胜霜主动担任起驾车之责，两匹骡子居然很听话的“得、得、得”拉车离开滩涂。行出一段树林，转上大路，裴胜霜问：“魅姐，我们往哪里去？”

关上门，一同坐在门边的林魅娘道：“往西北走三十里，有个小地方叫罗家集，我们去那儿。慢慢走，约莫也能赶上午饭。”

林魅娘给裴胜霜换了个发型，两缕额角垂发掩去不少眼角眉梢的锋利，左右头发均分各编了四股小辫，八股汇到脖颈后，总编一股大辫，用发带系尾。唇红肤白，看上去年龄更小了，就是个半大孩子，金童一般。悠悠走出六里地，林魅娘有点稀奇的道：“小趴菜，老娘看你真不像一个世家少爷。”

裴胜霜哈了一声道：“那魅姐看我像什么人？”

林魅娘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反正和老娘见过的像废了手脚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会使奴唤婢的少爷小姐们不一样，多的是韭菜青苗都分不清。你不但会用针线补衣服，杀鱼生火，劈柴洗碗，扒葱驾车，还满熟练的，像经常干。名剑世家缺钱到请不起仆佣么？”

裴胜霜点点头道：“钱么从来都缺，金属耗材就是无底洞。充门面的家仆伙计，一般都身兼多职，那四名护卫，练武之外，平常也是在铸坊学习手艺，烧炭磨剑的，哪天出去自立开业也不奇怪。我这状况也确实不便让人近身服侍，何况名剑世家本只是匠人一脉，门风一贯朴实，自身打理不在话下。针黹是舅妈教授，左右日常也用得上，还能练习手稳眼力。门中事宜不是练剑就是铸造，要不就是到铺头与客人斡旋。我不喜铸造的高温高湿，拙嘴笨腮更难迎客送往，只能除练剑习字之外，去铸坊接押金属矿石、运煤搬铁，厨房忙乱就去帮忙打杂，以尽绵薄之力，也强身健体。”

林魅娘对裴胜霜的生活已经不想吐槽什么了，只觉这孩子二十年真是过得很不易，怪可怜见的。身体被拘着，为族门鞠躬尽瘁，也没享受什么高端待遇。名剑世家的长辈当真不做人，把这孩子的价值榨得彻底，估计就算功体废了，也要逼他结婚生子，好有下一代能折磨。虽然是别人家的事，别人的选择也是自个儿折磨自个儿人，当事人也没诸多怨怼，但林魅娘就是对裴胜霜心生不忍，这娃儿前二十年活着太难、太遭罪了，下意识想他好点，对他的那些个长辈颇有怨气。

裴胜霜看林魅娘一时沉默，以为她不喜听见名剑世家的事，毕竟昨天问候了不少难听话，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魅姐，特意要去罗家集，是有什么计较么？据我所知那儿虽有官道相通，却因为离金陵较近，南来北往的客商行旅少有落脚住宿的，多愿意加一点脚程到金陵繁华处，至多也就是在那儿打个尖而已，并不是个热闹所在。”

林魅娘点头道：“是的，一般殷实商旅或大队骡马，借道路过的也不多，都是径直驿道抄近路进出金陵，除非有偏罗家集以西过来的行商才会朝那里过。所以就是个小小集子，连个殷实富户地主都没有。”

裴胜霜不明白了，自己猜测林魅娘是要利用这几天带自己见见世面，怎么往这么个偏僻所在蹦跶？难道猜错了？不禁问道：“那为何魅姐还特意去？”

“罗家集有家简陋客栈勉强凑合，面还能入口。”林魅娘缓了一口气道：“还有单关系四万两银子的生意，要去搅闹一下。那是一批走镖的朋友，有四人，从西北而来，今晚会在罗家集落脚，带着四万两银票去南方粮行交割，作为购买粮食的首订。”

裴胜霜一愣后，声音沉沉的道：“魅姐要去吃横杠？”

要劫镖么？这可是粮食款，乘南方粮富之地丰收，粮价便宜，购买粮食运到西北荒地周转，路途遥远，风险甚高，赚得也不过是微薄差价。但大利民生，南方农人不必贱卖粮食，于西北无法产粮之地的人来说是填口救命，积福行善之举。劫粮镖实属不义！

林魅娘白了一眼，道：“老娘怎会行此等下作事！劫了镖，再要凑数买粮又是折转数月，到时不说粮价已高，有没有足粮都未必了，今年西北就得闹饥荒，得有多少饿殍遍野。”

裴胜霜松了口气道：“魅姐是如何得知此事？”

林魅娘道：“四日前，老娘去季乐镇最好的客栈，包了间上房洗热水澡。不巧，旁边的雅间五男三女正吃酒淫乐，高声调笑，浪语不绝，打扰老娘享受。老娘搞得一肚子火，正要起身去理论，来了第六人，把那三个游妓暗娼打发走，终于是得了清净。老娘舒舒服服泡澡，却也把这六人谋得事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裴胜霜道：“魅姐是否知这六人底细？”

林魅娘摇头道：“他们称兄道弟，大哥四弟的，连个姓氏都没透露，更别说名号了。对方的镖局名号倒是有，叫什么同顺镖局。说实话，老娘耳生的很。”

裴胜霜也摇头道：“从未听闻。按道理说这么一大笔银钱，找的应该是本事过硬，名头够响的大镖局方能安枕无忧。就算出了岔子，大镖局也能靠着名号人脉，消磨几分人情，舔几分脸面，收拾妥当。再不济，家底厚实，赔偿也扛得起。怎会找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