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桃娘子（二十四）（1/2）

知道真相后，高熙宸也曾对桃夭心怀愧疚，但女人对于爱都是自私贪婪的，穆曜婚后一直未纳妾室，对自己也是百般疼惜，而且她派人去百花楼打听过，桃夭在她和穆曜婚后第二日就被个神秘客人带走，杳无踪迹。

她渐渐觉得父亲当时的做法虽有些偏激，但对自己却是大有裨益。

可她没想到，几年之后，桃夭竟然又被带回穆府，住进当初为她准备的桃苑，冥冥中一切似都有定数。

看着眼前的桃夭，高熙宸不清楚她对整件事知道多少，心中升起戒备。

桃夭十指交叠，出神地看着庭外，曲折的回廊，碧色的荷塘，和当年她与高熙宸初见时的画面异常相像。

“穆夫人这两年过得可好？”

“相公他对我很好。”高熙宸留意着桃夭神色，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找到丝破绽，好判断出她对当年之事知道多少。

“哦。”

桃夭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后，再无别的话，始终维持着方才进门时的神情，似乎只是简简单单来荷风苑欣赏荷塘，顺带和高熙宸打个招呼。

过了会，大约是看够了厅外风景，桃夭缓缓起身，离开荷风苑。

这般举动让人一时摸不准头脑。

傍晚时分，荷风苑人声嘈杂，高熙宸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身下一阵阵传来剧痛，殷红的血渍濡湿床褥，白发苍苍的医者皱着眉头把了许久的脉，最后摇摇手表示无能为力，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穆曜不信，早上出门前阿宸还好好的，怎得会突然间滑产。

医者抚着山羊须思索半晌开口，“夫人的情况看起来不像病，倒像是蛊。”

“蛊？”穆曜想起了桃夭，沉下脸唤来贴身伺候高熙宸的丫头一问，果然，桃夭白日里来过。

与荷风苑的人声鼎沸不同，桃苑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之中。

桃夭手拿木簪拨弄着桌前水晶盒中的掠魂蛊。

怒意滔天的穆曜踢门而入，一眼就瞧见了盒中的蛊虫，他蹙起眉质问“是你对阿宸动了手脚？”

“是啊！”桃夭头也未抬，轻轻松松承认了。

这样坦然的态度让穆曜有些意外，“为何？”

“因为我不开心呀！”桃夭一双墨玉的眼睛看着穆曜，语气淡淡，“你杀了我的阿稷，将我强留在穆府，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而你却可以与夫人情浓蜜意，恩爱相守，还有了孩子，我看了很不开心。”

“我说过会娶你做侧夫人的。”穆曜看着眼前人，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穆曜记忆里的桃夭，勇敢善良、活泼明媚，和眼前这个冷漠疏离、心狠手辣的女子截然不同。

“那又如何，我不稀罕。”桃夭缓缓走到穆曜身前，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手中木簪，“穆曜，我以前是爱过你，也为了你做出许多傻事，可那份爱早在你把我卖到百花楼时就死了。我也曾怨过，但爱之一字，因果循环，人是我选的，路是我挑的，所受的苦就当是我还你当年施露之恩。”

“你说什么？”穆曜听到桃夭被卖到百花楼，心下大震。

“你与夫人洞房花烛之夜，便是我初接恩客之时。”

穆曜愣愣地看着桃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桃夭继续说着，“两年前你嫌我碍你仕途打发了我，两年后又将我强行留在穆府，还杀了我的阿稷，他是这人世间唯一一个待我真心实意的人。”

桃夭靠近两步，将木簪缓缓抵在穆曜胸口，眼底一片凉漠，“穆曜，你没有心的吗？”

木簪一点点刺破衣衫，穆曜胸口渗出斑斑血迹，木簪淬了掠魂蛊的毒，会顺着心脉血液扩散至他全身。

片刻，穆曜嘴角溢出黑红的血迹，掠魂蛊蚕食他魂魄的同时也让他想起了前尘。

他想起瑶池桃园里那株粉艳艳的小桃树，想起了自己被打入轮回台时哭得伤心欲绝的小仙子，“桃夭，你修成仙身了，真好。”

他抬起手指轻轻划过桃夭耳际，像草屋内做过很多次那样，将她耳边碎发拢起。

桃夭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此生既已不能善终，那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吧，她带着不朽的罪恶永世轮回，他随着掠魂蛊魂消神散，二人生生世世再不复见。

桃夭想将手中仅剩的一只红色蛊虫给自己种下，千钧一发之际，白泽入梦的神识终于趁着穆曜魂识渐消挣脱出来。

“不要！”

被白泽神识支配的穆曜身躯扑向桃夭，夺过她手中掠魂蛊，“桃夭，是我对你不起，此生难偿。可你生来良善，世间道法万千，无论你走哪条道，都勿要失了道心！”

语毕，白泽神魂一震，被弹出了浮光掠影。

柳色茶坊内，等得心急如焚的慕容景看白泽神识回归，赶忙上前查看，此时，沉睡不醒的钟玥也睁开了眼。

慕容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来浮光掠影已破。

神识归位的白泽探了探桃夭魂魄，还好，没有大碍，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