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滚出来喊爷爷！（一）（1/2）

长安历经几代王朝更迭，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迟暮老人般，坐落在西北大地上，俯视天下苍生。

姜谨言一行人到达长安时已入中秋月。

八月一日，申时正，距离中元节过去了整整十六日半。

薛珩原是想快马加鞭，提前一两日赶到。

但到了第八日，何姝突然大病一场，约莫是因一路奔波不停身子骨娇嫩没受住，高烧不退，烧了整整一宿。

何循本想要姜谨言给开几副药补补就行了，但程韵却坚持在鲁阳关逗留。

何循无奈，不愿耽搁薛珩家事，提出自己留下照顾她，让其他人先行。

陆峥附议。

奈何程韵也坚持留下，薛珩只得命令众人修整一日。幸而何姝只烧了一日便好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逗留多久呢。

沈昭芸对此怨念满满，本就不爽程韵，这回连带对姜谨言那丁点儿的好感也没了。

她们一家子赶着回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留她哥哥独自照顾就是了，这个程韵倒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众人远远瞧见长安遥望在即，不由都松了口气，想加快脚程赶在申时末进城。

城门口

福裳远远瞧见薛珩的车队，手持拂尘，搭着小太监的手从马车内走下来，站到路中间。

车队走近跟前，薛珩翻身下马，走过来，拱手作揖。

福裳忙回了一礼，温声道：“世子爷一路上可安好？”

薛珩点头，眉头轻蹙，道：“有劳福大总管关心，薛珩安好，不知大总管在此，是有何要事？”

福裳朝后面的马车看了眼，看见沈昭芸和薛绍钧从马车内探头出来，忙颔首行礼。

“圣人听闻侯爷与世子今日入城，特意在宫内安排了洗尘宴，算是补偿世子中元节家宴了，这不，命老身来接世子和姜姑娘进宫呢。”他目光凝在姜谨言的马车上，下巴微仰，平静无波。

薛珩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劳福大总管代本世子先行向圣人致谢了，待本世子回府修整好仪表就进宫。”他不是在商量，语气笃定，只是在陈诉自己的决定。

岂料福裳淡淡一笑，略有些倨傲道：“薛世子，圣人不惧你仪表不整，还是随老身速速进宫吧。”

“容我与两位好友说几句分别话，他们入京是为了武试，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我交代几句就走。”薛珩说话间，脚下的步子迈出去，气势沉稳，如饿虎扑食。

福裳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到了，瞬间就想起十几年前有薛珩的长安。薛珩一抬步往前，他就下意识往后退。

“世子，圣人与您的好友孰轻孰重？莫让圣人久等了。”

薛珩面色一冷，弹指间，眉目沾染了三分寒凉。

薛绍钧从马车内下来，走过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眉头一皱，沉声质问道：“怎只接犬子入宫，不宣本候？”话说到这脸色已带了薄怒。

福裳忙垂首告饶：“侯爷息怒，这是圣人的意思，还望侯爷理解老奴的难处。”

“本候也舟车劳顿，需要圣人的接风洗尘，本候与犬子一道入宫了。”他轻哼一声，暗骂道老狐狸，欺他离开十几年根基不稳了不是？他倒要好好瞧瞧，谁敢欺他薛家子孙！

他转身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望着福裳，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

“本候的决定，绝不牵连福大总管。”

这一声‘福大总管’带了三分狠劲，入木三分。

福裳心尖颤了颤，忙点头应下了。

在扬州时，那是天高皇帝远，在加圣人有心试探，他可以硬气；但天子脚下，在这些王孙贵胄面前，即便他们如何步履维艰，他福裳也不过是个奴罢了。

他真是被圣人弄糊涂了！明哲保身。

“侯爷说的哪里话，莫折煞老奴了。”

薛绍钧轻嗤一声，没搭理他，微仰起下巴，目光凝在挂在城墙的牌匾上，一簇火热从胸膛处缓缓蔓延开来，直至流窜遍四肢。

薛珩斜他一眼，“福大总管，稍等片刻。”说完转身上了姜谨言的马车。

三两句跟她交代完毕，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她，说：“我答应过你，即便有出头的机会我也不要，这本子你在车上好好看看，待会儿入宫说不定会用到。”

姜谨言点头“嗯”了一声，被陈桓台提醒过，她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什么也没问，打起精神跟在他后头下了马车，坐上福裳带来的马车。

十几年的时间，足以叫众人遗忘掉薛珩。但弹指间，也足以叫薛珩唤起众人对他的回忆。

福裳便是穆京第一个体验了这过山车般的快感，他悄悄抹了把汗，忙吩咐车夫启程。

薛珩骑着马跟在姜谨言身侧，边观察四周，边小声跟她说话。

薛绍钧走在前头，福裳落后一个身子，吊起心肝伺候着。

几人入了城。

朱雀长街上，人来人往，楼阁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