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他在意的（1/2）

即便堂堂大魏天子，就这么被弑杀于宫门之下；可郭阳如今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深宫妇人，自然无法跟周围这群虎狼之师计较什么。想到这里，她悄无声息地命几名内官，小心翼翼地将曹髦的尸体扶上车辇；然后上车，再次往宫中驶去。

还依旧跪在地上的司马昭，遥遥凝望着车辇上郭阳的背影愈发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这些年征战在外，面对东吴的狡诈之师，蜀军的诸葛连弩，上方谷的天降大火……他都是迎难而上，从未有过任何退却。但此刻亲耳听到自己最在意，最心爱的人，就这么朝他丢下一句，此生不愿再见；就这么在他面前被这宫门深深，所完全埋没……他分明不甘，不忍；分明也可以利用权势，将她牢牢拿捏于手；但却只能止步不前，无论如何也没法再往前迈进一步。

因为他既都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怎还忍心再逼迫她什么呢？

他一直说，要给她自由；如果这真的是她最后的选择，即便他揪心虐肺，便也给上她这样一份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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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五年六月，在群臣逼迫之下，郭阳不得不下诏，追废曹髦为庶人，以普通百姓之礼，葬于洛阳西北三十里瀍涧之滨。不久后，郭阳又被迫下诏，立燕王曹宇之子，常道乡公曹奂为帝。

曹奂名义上虽为大魏天子，实则手中毫无丁点权势，只是司马昭拿捏于手中的傀儡。但曹奂为人恭顺温厚，且颇识时务，甘于为傀儡，从未起过夺权之心，所以司马昭对他还算礼敬有加。

由于曹奂年长，且完全被司马昭掌控，郭阳终于不需再居于嘉福殿，垂帘听政。她无力拯救这日渐倾颓的大魏天下，又不忍看着司马昭继续凌驾皇权，为非作歹；更不想在看到司马昭后，想起那惨死于东止车门下的养子曹髦……为了躲避司马昭，她干脆终日待在永宁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景元四年十一月，司马昭率军一举攻破成都，令蜀主刘禅投降，蜀国被灭。

自蜀国昭烈皇帝刘备在汉中称帝以来，前有诸葛亮六出祁山，后有姜维九伐中原，屡屡冒犯大魏边境，蜀国对大魏而言无疑是肘腋之患。如今这等祸患一除，孙刘联盟被破，东吴也不足为虑；大魏便再无外患，这自然是史无前例的莫大功绩。

在群臣的建议下，曹奂当即拜司马昭为相国，封晋王，在太极殿内大摆宫宴，群臣作陪，为他庆贺功绩，接风洗尘。

回想过去长达数年的灭蜀之战，司马昭当然深有体会；取得了这样的丰功伟绩，盖世之业，是有多么艰难。且不说驻兵九万的姜维有多么难以抵抗，蜀国名将诸葛瞻又有多么勇猛无敌；就说他麾下两名至关重要的心腹，谋士钟会谋反，大将邓艾被钟会陷害父子皆亡，就足以让他措手不及，九死一生。

而如今已过天命之年，两鬓微白的他，竟如当年过古稀之年的司马懿那般，也如当年只愿为周文王的武帝那般；不在意什么相国、晋王的位分，更不在意这大魏江山，这天子之位了。他没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壮志，他只有“分香卖履，留恋妾妇”的心愿。那些蓬勃的野心，颠覆天下的雄雄壮志，就让他手下那些年轻人去做吧；他现在只想，再见一见他此生真正在意的东西，仅此而已。

如今又是数年过去，永宁宫内的她，也一定已经垂垂老矣了吧。

这数年中，她可曾有想过他？当他在外征讨蜀国，九死一生之际，她可还会如当年那般，时时为他提着一颗心？

值此暮年，她又能否放下心中芥蒂，再与他见上一面，了却他平生所愿？

这些对他而言，都比那些，他穷尽一生去苦苦追求的名利权势要重要多了。

“今日司马公大破蜀国归来，真乃我大魏股肱之臣！来，司马公，朕敬您一杯！”太极殿内，群臣面前，天子曹奂时不时观察着司马昭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他；但司马昭却连酒盏都没有要端起来的意思，只用那沙哑的声音问了他一句，“陛下，值此大胜，君臣同乐之际，为何太后没有前来？”

虽然作为一代权臣的他，过问郭阳这一深宫妇人的动静，着实让人有些奇怪；但这些年来，由于他时常都会过问，曹奂便也见怪不怪了，恭敬开口：“司马公，太后今日身体欠安，故不能同贺司马公凯旋而归，还望司马公见谅。”

司马昭一听，眉头一簇，丝毫掩饰不住那略显苍老的脸上，所浮现上来的阵阵失落——时至今日，数年过去，她还是不肯原谅他，是吗？

难道这一生，他们真的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旁边，曹奂见司马昭神色不对，生怕他会不悦；惊慌之下，他连忙试探性地开口：“不过，司马公既有此大胜，太后岂能不来同庆？来人，即刻去永宁宫请……”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就被司马昭摆摆手拒绝：“不必了。太后既玉体欠安，臣岂敢叨扰太后？还是让太后好生养着吧。陛下也应当恪尽孝道，时常侍奉左右，令太后早日恢复。”

昔日年轻之时，他不甘心，曾不下一次地利用权势，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