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寒气（1/1）

夜晚的公交人并不多，我在后排左侧座位找到了可以单人落座的位置，在这个位置我可以看到和司机同一个方向上的风景，让我有一种掌控方向盘的错觉。长久以来我被这样的位置迷惑了双眼，自以为看清了一切，却又什么都抓不在手中。那只猫的死亡让我想到自己，我一直是自己世界里面的王，无论是什么人在我面前都难掩真面目。我自诩的超能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否与企图用自己的速度超越缓慢行驶的车辆的猫一样呢？我的不安让我打开了通讯录，想到那个陈姓警察。对于我而言，公安机关拥有我绝对无法颠覆的力量，整个社会的暴力都是她的后盾。警察对上刘尹银不过是巧劲不足，抓不住此人把柄，要是能合理利用绝对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这个电话号码握着手中潮湿粘腻，揣揣不安的心无法平静，对章卓的承诺与对刘尹银的恐惧折磨着我。

忽然微信来信提示框跳了出来，手机发出震动，我接到了章卓的视频邀请。本来我们聊的很尽兴，不应该还有没讲完的话才对。点开一看，屏幕又突然全部黑掉，听见一句低音：“你到家了吗？”是章卓已经熄灯了。

“快了吧，最后一站路了。”我转过头去确认那个我常常点外卖的炸鸡店。“你快休息了还打电话给我啊，有什么事情没说完吗？要不要我明天早上带早饭给你？”

“不是，调查梁姐案子的警察刚刚给我打电话了。”章卓的语气有些沉重。

“啊，这样啊，我也接到警察来的信息呢，以为是诈骗短信没理她。”我在信任的人面前依旧自然的演戏，避免万一到时候泄露了我真实的目的。“好像是一个叫陈桑诺的，听起来像女孩子的名字呢。”

“嗯，她说联系不上我的同事，让我来提醒你注意安全。”我隔着手机屏幕，看不见小暹罗猫，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浅浅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

“嗯嗯，我明天会等你画完妆再去你家楼下的。”我起身准备下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章卓的语气带着啜泣声。

“怎么了？才一会就这样了。”我尽量让我的语气温和，不知道警察到底说了什么事情让她又回到那个状态了。

“李易天的妈妈今天去报案，说他已经快5天没有消息了…”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不清。

随着司机一个刹车，我左手没有扶住东西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脑袋轰隆一声重重的磕到了金属垃圾桶的外壁上。脑袋有些晕，腿也不知是摔的还是什么缘故有些使不上劲。

“没事没事，我磕、磕到了一下。”我顾不上寥寥无几的乘客的视线连滚带爬的下了车，试图去坐那个几尺远的候车站椅子。

按摩着刚刚摔到的地方，我想要在漆黑一片的屏幕上找到一丝安慰，终于有一点看清章卓因手机反光而发亮的眉眼和中庭。

“那明天…”我一句话还没讲完，章卓直接说：“明天我们去公司找陈警官吧，她明天会再去公司调查。今天我们提前下班了，本来这个消息当时就能知道了。”

我们的计划，李易天的命运，就像那只冲向车灯的猫一样被现实无情地击倒在路沿上。

“嗯，那就和平时上班的时间一样，我们明天去公司再见面吧。”最后的晚安说出口我随即挂断了电话。

寒冷的细雨随着深夜愈发的绵密，嘴巴里面忍不住的叹息就像烟枪的尼古丁一样散射着路灯昏黄的光，我走在这条新修的道路上，尽头是灯火照不见的黑暗，那里面有一间屋子属于我，暂时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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