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约（1/2）

将想法都告知乔春生后，杜颐便提了告辞，先一步离开了朱园，留乔春生一人于八角亭中失魂落魄。

明明音容一致，性情一致，身为圣女的杜颐同前世在蜉蝣山的杜颐待他相差那么多，于他而言有着极大的落差感。

因为见惯了少女温和柔顺，此时的疏离淡然才叫他万般不适应。

不过，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前世杜颐失忆他是清楚的，如今杜颐不在蜉蝣山，反而在苗陵当圣女，显然是并未失忆。

重活一世，似乎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杜颐待他不如前世，也算正常。

乔春生说服了自己，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灰尘，抬脚往八角亭外走去。

在回圣女殿的路上，阿欢的心情看上去比杜颐高昂许多。

她道：“圣女方才说得好，那劳什子世子才见了您几次，就见色起意，属实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圣女要为了苗陵百姓同他结亲，也该让他知晓，您不是好欺负的。”

杜颐听了，莞尔一笑：“你很是讨厌他么？”

阿欢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是自然了。”

“圣女乃是神躯，世间人都当敬重您。他初次见您，非但不行礼，还直呼您姓名，实在是无礼。且方才他自见到您，便就直勾勾盯着您，一点不知何为收敛，显然不是个君子。”

末了，她愤愤补充一句：“他倒是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便是同他结亲，太委屈您。”

她说得真情实感，杜颐听了，竟然觉得身心都舒畅不少。

也许是终于有人站到她身边，设身处地地为她说话了吧。

“他确实算不上什么君子。”她如此评价。

后面几日，朱绮鸢来过圣女殿一趟，送来了她帮忙打听到关于乔春生的消息。杜颐很感谢她这么有心，于是邀她寻个日子一同用饭。

她答应得爽快，甚至考虑到若是杜颐只约她一人会引人猜忌，便商量着由她把蒙竹颜同朱绮晟也叫上。

印象中朱绮晟是个活泼的少年郎，杜颐对此并无意见，至于蒙竹颜，简单敷衍便好。于是便就这么拜托了朱绮鸢。

到了约定那日，蒙竹颜打扮过后，正要出门，却在房门口撞见了大姐蒙竹玉。

蒙竹玉是得体的妇人装扮，头发高高绾起，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论容貌，她不及蒙竹颜，可她面色冷冷，气质雍容，无端便生出来上位者的气度，叫人如何也不敢轻视。

反观蒙竹颜，虽姿容过人，但面容仍稚嫩，眉眼间带着自小养成的骄纵。且因几日前被明姑姑的话伤了心，一直吃不下饭，瞧着清减不少，显出几分不符她年纪的憔悴来。

同蒙竹玉相比，确实相差甚远。

明姑姑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蒙竹颜这几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忽然见得蒙竹玉，还未回过神来，便虚虚地唤了声：“大姐好。”

“嗯。”蒙竹玉应了，低眉瞥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回去洗把脸，莫不舍得脂粉，省得外人瞧见以为我蒙竹家苛责你。”

蒙竹颜听出来她意有所指，匆忙低下了头，抬袖去遮眼底下的一片乌青。

见她没动，蒙竹玉又道：“主子累坏了，你也不晓得好好服侍主子吗？”便是对明姑姑说的了。

明姑姑便上前去，把蒙竹颜给拉了进房，临关门，说了句：“劳玉姑娘费心。”

门一关上，她便转过身，朝蒙竹颜低声道:“姑娘，快去擦脸。”

蒙竹颜垂着眸说了声“好”，朝坐至案前，拿帕子绞了水，一点一点地擦面。

瞧她如今这幅乖顺的模样，明姑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姑娘……”

却被蒙竹颜干脆打断了。

“明姑姑，我知晓的。阿娘生前过得不好，我不能再叫她九泉之下仍不瞑目。”

顿了顿，她将帕子摆下，怔然望着镜中的自己。

“我会听你的话的。”

许多心疼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最终，明姑姑微不可察叹息一声，走去蒙竹颜身旁替她上脂粉。

待出房门时，蒙竹玉仍在。她腰背挺得极直，目光只扫到蒙竹颜面上一瞬，便点点头：“这样瞧着精神许多，走吧。”

蒙竹颜有些不解：“大姐，你……”

蒙竹玉却已迈开了步子。

“我是你阿姐，自也能叫圣女一声妹妹。她要出嫁，我个过来人去关心两句也是应该的。”

蒙竹颜还想解释说杜颐并未请她，却被明姑姑及时拉住了。

明姑姑凑到她耳边，语气冰冷得可怕：“姑娘待会什么都不要做，话也少说些，发生什么事都莫将自己牵扯进去。”

经她这么一提点，蒙竹颜也反应过来。

她望着蒙竹玉挺拔得同松树一般的腰身，心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