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与现实（一）（1/2）

再睁开眼时，身上被刀剑捅穿的刺痛似乎还留在身体感知里。

她下意识的摸向胸口处，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可，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僵硬的，她转过脑袋。

只见那是比自己记忆中要年轻许多的母后，脸上有一丝疲惫，但不难看出，如今才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她在与自己四目相对后，脸上时一片欣喜，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儿。

易可可只感觉脑袋如糨糊一般无法转动、亦无法思考。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母亲的头颅滚落下台阶的那一刻，她的情绪，愤怒、悲伤、无助尚未完全消散，盘踞在心头。

可现在，自己的母后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后娘娘，后宫出事儿了。”一个年岁稍大的婢女小跑着进来，没有多说什么，只使了个眼神，荣后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召太医进殿为公主诊脉。”她吩咐道，随后慈爱的摸了摸易可可的头发，温柔说道“可可乖，母后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她便离开了房间。

不对。

易可可恍如梦中惊醒，不顾侍女的惊呼，用一种少见的、极其失态的样子，赤着脚，跌跌撞撞的跑向梳妆台。

不甚清楚的铜镜内，出现的是一张小女孩儿的面容，约莫六七岁的年纪，散着头发，眼神里满是惊慌。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公主，您的鞋子！”侍女反应极快的捧了鞋子过来，跪在地上帮自己穿上。易可可看着她，认出了她是小时候自己的贴身婢女，嘉欣，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感染时疫去世了。

“现在。。。”她刚开口，就感觉嗓子干涸难忍。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嘉欣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随即意识到这样是很失礼的，便急忙低下头恭敬回道。

“公主，现在是永康三十六年。”

永康，三十六年。。。

自己，六岁的时候。

易可可浑身几乎是止不住的颤抖，这样子将嘉欣等一众婢女吓得实在够呛，恰好这时一队太医拎着药箱到了门口，嘉欣等人急忙搀扶着易可可重新回到窗上躺下，放下床帘后，才让太医进来。

只有一为发须皆白的太医走了进来，其余太医都跪在门外等候。那太医显然年岁已大，虽然精神头看起来不错，但行动已然有些颤颤巍巍，跪在床榻前时，没有控制好力度，膝盖触地发出碰的一声。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那么，未免太真实了一些。

易可可躺在床榻上，任由婢女将软帕盖在手腕上，再由太医诊脉。

太医很是慎重，但也只过了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收回了手，却依然双膝跪地，低着头说道“公主脉象平稳有力，已然痊愈，可以安心了。只是微臣觉得公主似乎心绪有些不宁，待臣回去开两幅安神静眠的方子，公主再静养几天，便可无碍了。”

心虚不宁，呵，自己岂止心绪不宁，直到现在，她都感觉似乎有重物压在自己胸膛，让她喘不上来气一般。

太医跪在床边，双腿失去了知觉。可这屋子里唯一的主子没有发话，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起身的。

“公主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估摸着再跪一会儿自己这副老骨头就要交待在这儿了，太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易可可反应过来。

“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老太医如蒙大赦，急忙叩头谢恩，却因为双腿麻木，又不敢随意触碰殿中事物，努力几次都没有爬起来。最后还是嘉欣看不下去了，悄悄搬来一个下人们守夜时坐的椅子，让老太医借了下力，这才站起身子。

还没来得及把搬来的椅子放回去，嘉欣便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来人，伺候我更衣。”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马上就是晚膳时间了。易可可边被人伺候着换了衣服，边吩咐道“去看看父皇在哪里用晚膳，就说我身子好了，想去向他请安。”

“是。”一个婢女应声退下。

嘉欣低着头，帮易可可整理身上的服饰，心里却是暗自奇怪，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公主病了这一场后，好像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易可可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可她知道，若是不亲眼看见父皇，她这颗心便会一直放不下去。

等最后一根珠钗插进发里，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婢女也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父皇身边的太监首领项公公。

项公公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阉人普遍身材高大，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常年弯腰躬身，让人忽略了这一点而已。

“奴才给涅阳公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