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章完结2（2/3）

坐最后的班车，来到镇上，已近黄昏。

龙仕杰不敢逗留片刻，家里已催几次电话了：“到了吗？”“到了吗？”“你爸快不行了!”

见到几个朋友，也只是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出的镇口，拐上一条小山路，顿足，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岭，苍翠的大树漫山遍野。而他的家，就在山的那一边，全镇出名的穷村——清水沟。

山路弯弯曲曲，蛇样地蜿蜒着爬上一处还透着夕辉的山凹。

此时正值春分，两旁的小灌木都开始发着嫩芽儿，泛出些新绿，下面是一梯一梯的荒田，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一阵轻风送来，满面都是旷野的清新。

“呼呼”，一团黑影从眼前晃过，落在前面一步远的草尖上。龙仕杰吓了一跳，急停大步，细看，是一只麻雀，还正歪着头看着自己。

“嘘!”，他叫了一声，朝麻雀挥了下手，边迈脚继续前行。但那麻雀却也不飞，丝毫不惊怕，只是往边上跳了一下，避开去。

龙仕杰刚觉奇怪，不及思量。眼看前边，走来一个躬着腰，背着双手，穿着件黑布棉衣的老人走了过。头发花白花白，黝黑的脸上布满更黑的皱纹，全然不搭的黑白色显的有些异样。“哟!”老人先开口叫道：“小龙回来了啊。”

龙仕杰认出是自己清水沟的邻居李大爷，忙回答：“是啊，李大爷，这个时候还出去啊？”

“恩”。李大爷轻应了一声：“刚回去看了看，村里的人都搬走了，除了你家就没别人了。”

“哦。”龙仕杰疑惑地问道“你也搬出去了吗？”

“是啊”。李大爷用手指了指前面，说：“我家贵儿给我在前面盖了个新窝，不过，也不长住，我在别处给人做事。”声音突然淡了下来。

说话间，人已走近身，龙仕杰只觉的泠风扑面，一股寒意都凉到了心尖。再看李大爷面无表情，双目无神，一晃擦肩而过。龙仕杰忙问：“李大爷，那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刚刚还见他在门口吃饭呢。”说着，李大爷拐了个弯隐入杂草下不见。声音却还隐隐传来：“回家看下就马上走吧，千百年的事，就别再牵扯进去了。”

龙仕杰倒是没注意，只是一呆：没怎么样，那妈妈的电话是怎么回事？她不可能用自己的父亲的生死来催促自己啊。刚想问个明白，一扭头，却已看不到对方人影。

自言自语道：“嘿。人老脚不老啊，走的好快啊。”想想也是没用，还是赶紧回去看个明白。

不出十几分钟，便爬到了山岭的凹处。此刻，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露出半个脸，透过昏昏的云，照着这边的山坡，比来时的路要亮的很多。这边的山坡，巨木参天，起伏的山峦，一片狂野。

山脚边，可看到几座暗黑的小木屋，落寞地沉在绿色的底部，又象露出海洋的礁石，在绿色波浪的冲压下显的有些格外坚强。

龙仕杰看着下面的一切，那个曾经生他养他的小村，现在既感熟悉又感陌生。内心一阵激动，三年的思念如今呈现面前，倒让他有点不敢近前，踌躇着徘徊在山凹。

“呼呼。”头顶一阵风响，倒是吓的他连退了两步。望去，却又是一只麻雀停落在上方的一根枝条上，由于枝条太细，还在扑楞着翅膀晃悠着。

“唧，唧唧”这只麻雀突然朝他大叫起来，左跳右跳，象人一样显的有些激动。

“好了，好了。”龙仕杰开口微笑说：“你个鬼精灵，知道是你了。”

那只麻雀似听懂了他的话，”呼“地一下飞到龙仕杰的肩膀上，跳了两下，倏又飞起，竟化成个人落在地上：三寸来高，穿着灰灰的小长袍，光光的头顶，小的可怜的耳朵，尖尖的脸，以及不相称长鼻。“哈哈!”小人大笑，“还以为你外出三年，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呢。”说话声音却不小。

龙仕杰上前一步，把幻化的麻雀精灵捧在手里，说“是啊，外面的世界呆的太久了，回家都多少有。”顿了一顿，问：“家里怎么回事啊？催的那么急。”

雀精灵坐在他手心，神色突然暗淡：“注定的生死，我们谁也避不了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哦”。龙仕杰舒了一口，只要家人没病没痛就好，说：“那刚才看李大爷是”

“快去世一年了。”雀精灵接过话说：“他儿子给他在靠近镇边的荒山上买了块墓地，不葬村里老山了。”

龙仕杰一阵沉默，想着刚才李大爷的情形，心道：难怪刚才看他浑身发冷，原来他已去世年多了。只是不知道，天还没黑，他怎么就出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虽疑惑，但已无法追问，只好作罢。

“不说了。你先飞回去报信。”龙仕杰把小人抛向空中，看他化成一缕灰烟，向村落滑去

回到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如李大爷所说，他父亲真没事，此时正在屋前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摆了饭菜，看来是为他准备的。

放下背包，草草吃过，相互简短问了几句，便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