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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29(2/3)
应是由主子赏钱发送的,可就在三天以前,六娘从府里捎出话来,说范大家的婆子认定绣禧乃是获罪自尽之身,不配按常例发送,已经擅作主张,将尸身裹了草席,胡乱投在城北乱葬岗里了。奴婢听了心中大不忍,急忙拿了些银子,打发缀彩带着四个小厮前往寻找,但求千万寻着绣禧,替姑娘还她个始终。这不是,刚接到缀彩从驿站传过来的口信,说是已寻着了,因曾听闻绣禧生前曾经讲过,她原是打江南一带逃难来的,所以特地在城外替她寻了块面南的风水地,又挑了副松木好板儿,只等七天水陆道场超度之后,就可扶棺下葬了。至于详情如何,怕是还要等缀彩她们回来,再来向姑娘细细禀报吧。”
一句句话听在耳里,一掬泪只能全沤在心里,好容易再开口时,语调却干涩的没有一丝水分:“那么,绣禧她,可还齐整吗?”
五娘在床头也是一声长叹,“回姑娘的话,大项都还齐整,独缺了条胳膊,想是被野狗叼去了,模样看着倒还是当初时的样子,除了颈项间有一道血印儿之外,其余皆是干干净净的,面上也甚是安详,不像是去了,倒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唉,若她此刻在天有灵,知道姑娘对她这般牵挂,怕不也能安心撒手西去了,奴婢还请姑娘不要难过,莫再哭坏了自家身子才好。”
安心?绣禧这般良善的女子,只为了一个我,竟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我又岂能来的什么安心?
想到此处,越发心口翻腾绞痛,手往枕头下去找绣禧的那只绢鼠,一时探着了,赶忙紧紧抓在手里,毕竟是大病初愈,人也渐渐疲乏上来了,五娘这边扶我躺下,掖好了被子放下幔帐,听她在床头轻声说了句:“请姑娘莫再多想,好生歇着吧。”便脑后一沉,沉沉失去知觉了。
待再睁开眼睛来时,天色已是深沉下来了,室中昏暗全无人声,只看得见一团雪球儿似的爱巴儿趴在脚垫上碌碌打盹,许是听见我醒转,急忙一个咕噜滚下脚踏,见我瞧着它,越发兴头上来,绕床飞奔了两圈,继而小爪子一个发力搭上床头,吐着舌头一个劲儿摇尾卖乖起来。
虽未点灯火,借着玻璃花窗透出的天光,眼前一应家什依旧分辨的清明。起初看东西仍是晕乎乎的,待将眼努力挣了两挣,又伸手搓揉了一会儿,方才自觉好些了。低头看见,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绢鼠,心口又是一阵翻腾,强压着恶心撑起双臂,咬着牙一个发力,终是坐将了起来,试提了口气,往枕下探了探,正要挪身下床,一眼瞟见塌前并未摆鞋,不由轻声叹了口气,重新跌坐在床边。
左右张望了下,正瞧见坠儿用过的那支探海小叉靠在床边,不觉一计上心头,伸长手臂勉力够了那支小叉过来,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随手摘下叉头的银铃,一边招呼爱巴儿跳上塌来,一边将手中银铃轻轻给它挂在项间的皮圈下。待都收拾停当了,见爱巴儿兀自蹲在床头傻呆呆的吐着舌尖儿,不由闷声苦笑一声,伸手招呼它跳下床去,自己一手扶着床柱,一手柱着那支探海小叉,连试了几试,提着一鼓作气,终是赤脚站在了地下。
这一番折腾直逼出我一身冷汗,却不敢再做多想,自柱着小叉一点点往门边挪动,待走了几步,这才发觉这间屋子比我先时以为的更为敞阔,竟是把起居之间能想得到所能用得上的,统统规划在此一处了。
虽说是间卧室,昏暗中看过去,竟似比老太太会客用的厅堂还大,塌旁自西向东四壁一色粉白墙壁,分别挂着工笔临摹的梅兰竹菊四张丹青,笔法细腻神韵风流,似是出自名家手笔,两旁各对应着两联吟诵古诗,铁画银钩也似笔走龙蛇,均是用清睿的瘦金体挥就而成。塌旁紧挨着一张四尺见方的鲜花羊绒织毯,正中放置着一张楠木仿古书案,上边儿只见笔海端砚鱼洗镇纸一应俱全,更有一从水晶球子也似的紫菊,沉甸甸的插在一只淡青色均窑双耳瓶里,高低参差皆有规矩。书案后是一排高总过人的书架,满眼看去,竟是分门别类排列着经史子集,隐约皆是宋版孤本的模样。
待再分辨去,只见东墙角放着一张嵌钿妆台,正中镶着偌大一片的磨镜,此时早被块不透光的黑缎子遮掩的严严实实,不可分辨。妆台上尤见胭脂水粉一色排开,间或更有法兰西的镶金管眉笔和喷雾花露水的玻璃瓶子,细看过去皆是新崭崭的,另有数只四角包金的漆器匣子,从小到大在妆台左手边一字摞高,显是盛放首饰头面用的。妆台旁边除一副挂着细葛毛巾的红木脸盆架外,另有一对儿龙凤红木大衣架分立两侧,于昏暗里一眼扫过,满满登登挂的都是的大镶大滚的华丽衣裳,似是可着我的身量裁剪而成一般,色泽鲜亮垂手敛足,竟如一个个没有生气的人儿,飘飘摇摇挨挨挤挤的,趴在衣架上头,沉默的朝我这里瞧过来。
一阵夜风吹来,通身不觉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再想,只是低着挪到衣架旁边,扯了条手绢系住发丝,探过双软鞋套在脚上,随手又扯下件大氅披上,将绢鼠贴身收好,努力紧了紧前襟,再不多做犹豫,支撑起小叉,提着步子摇摇晃晃往门边挪去。
那爱巴儿一路绕在腿边,正被脖子下方的银铃弄得甚为烦躁,胖胖的小爪子几次往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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