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连累（1/2）

姜芷并没有被陆言锡这样的说辞说服。

“我信你将郑星阑带回去的时候是一片好心，可是你察觉到有危险之后将人塞进我家，然后反手向官府告我家收容逆党，这是为何？”

陆言锡摇了摇头：“不是的，馥馥，当年不是我报的官，真的不是我！”

“那报官的人是谁？”

姜芷盯着陆言锡的眼睛等了半晌，可是最后也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

陆言锡不知在心中酝酿了多少遍，几次已经张开了口，可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对不起……馥馥……我不能……”

姜芷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

八年不见，这个人除了优柔寡断、懦弱无刚，还添了了满嘴谎话的毛病。

可笑她明明知道结果，还非要亲口过来问一遍。

他就是为了保他们自家人的性命，所以故意拿姜家挡灾的啊，她究竟在好奇什么呢？

姜芷有些绝望，再次转身离去，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陆言锡仰头看了看天色，夜空已经一片漆黑，街道/上灯火寥寥，他几乎认不得回家的路。

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其实他之前有预想过和姜芷再见时的场景，也猜测过她会问自己的所有问题。

不就是问当年是谁检举了姜家窝藏逆党嘛，这个问题实在也太好答了。

他完全可以照实说，本来就是父亲非要这么做的，当年他阻拦了很多遍，甚至以性命相逼，但是并没有拦住。

可是他可以这么说吗？

这样一说，好像他的父亲是姜家家破人亡的元凶，但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

当年他心软将被通缉的郑星阑带回家中，很快陆父就有所察觉。陆父素来待他十分严厉，稍有出格就家法伺候。他害怕会被惩罚，所以就让郑星阑扮做自己的小厮，悄摸转移到了姜芷家中。

他与姜芷自幼定亲关系亲近，之前他在街上捡到什么小猫小狗拿回家养，被陆父发现后也都是送到姜芷家中的。姜家父母温和开明，姜芷心地仁善，只要他们肯帮他，没有什么事情是兜不住的。

当时他以为救下郑星阑也没什么，和之前救下来的那些猫猫狗狗小乞丐一样，只要瞒一阵子，事情很快就要过去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大得多，陆父在知道他收留过郑星阑后如临大敌。

当时圣上正在追查郑侯谋反案的同谋，手段十分狠戾，很多官员借此机会排除异己，经常会举报构陷与自己有隙的同僚。

陆家跟郑侯没有任何关联的时候陆父尚且整日战战兢兢，此事若被人知道，天大的把柄被人家捏在手里，陆家必然脱不掉抄家灭族的命运。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会有什么事情是能永远瞒得住天下人的呢？

在陆家收容过逆党的事情刚刚被人泄露出去的时候，陆父当机立断，想到了一个可以拯救整个陆家的办法——不过这样办法需要牺牲另外一户人家。

陆父要检举姜家的时候并没有瞒着陆言锡，陆言锡拼死阻拦，但是并没有成功。郑星阑的去向还是被陆父报到了三法司。

三法司的人在听到消息之后必然会很快去姜家拿人。倘若他们抓不到郑星阑，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姜家还有可能躲过一劫，但他们若真在姜家抓到郑星阑，姜家必然死路一条。

陆言锡当时十分焦急，很想过去通知姜芷，让她把陆言锡转移出府。可是他刚走到陆家大门口，就被陆父抓了个正着。

“站住！”陆父喊仆役拦住陆言锡，走过去亲手将陆言锡擒在手里拉回府中。

府上的管家倒很懂事，见状第一时间就已经叫人锁住了陆父的大门。

“逆子，你是想去姜家通风报信吗？”陆父给了陆言锡一个巴掌骂道。

被按在院中石阶上的陆言锡极力挣扎。

“爹爹，你不能这样，馥馥他们一家都会死的！”

当年十三岁的陆言锡已经长了六尺多高，力气不比文弱的陆父差到哪里去。几番挣扎之下，陆父差一点没有制住陆言锡。

陆父有些恼怒，一把将陆言锡扔到一边，又喊了一声身边伺候的仆从。

“打开门，让他去姜府！”

陆言锡闻言很是激动，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径直就要往门外走。

陆父立在他身后喝了一声：“陆赐！今天你去了，姜家上下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到时候死的就是我和你娘了！”

陆言锡并没有被陆父这样低端的威胁控制住。

他说：“爹爹，我自然不想你和娘死，但是馥馥和她家里人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们也不该死。做错事情的人是我，我不能无端连累别人！”

这次陆父并没有反驳陆言锡的话，冷静问他：“你也知道做错事情的是你。我和你娘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我们就该死，就该受你连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