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返乡（二）（1/2）

从黑龙江的省会城市哈尔滨站下了车，徐朝华又改道汽车，然后又做了一个小时的小蹦蹦三轮车，在村口下车的时候，差不多晚上七点多。走到自家的院门口，徐朝华看着自家的窗户印着父亲和母亲的身影。父亲徐有才正叼着烟袋，母亲吕招娣好像正在纳鞋底；

整个村里五十多户人家，?家家都是灯火通明，再差的也有些电灯的光亮，唯独自己家，明显是油灯的样子，父亲和母亲的影子在窗户上来回飘荡着，显然是油灯的灯火随着气流的变化而来回摇摆着。

这个场景映入眼帘，每个人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尤其是徐朝华这种读了大学的人，更是恨自己不能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自从政策允许，落实了个人家的宅基地指标，全村很多人家都对房子进行了重建或者改造，唯独徐有才家里，为了供这个大学生，却依然还是那三间土坯房；而老夫妻俩，因为想要省点电费，每天依然点着煤油灯；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家，徐朝华还是拿起行李，推开一个聊胜于无的院门，自家的大黄狗叫了几声，徐有才也听到狗叫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月光下的身影是自己的儿子，徐有才禁不住一阵欢喜；

“孩他妈，咱家朝华回来了。”徐有才扯着脖子，向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被父母热情的拉进屋，徐朝华感觉像是心在滴血，尤其是看着父母头上的白发，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儿子，你吃饭没？妈妈去给你炒鸡蛋。”把徐朝华推在炕边坐下，吕招娣张罗着去给徐朝华做饭；

“妈，我不吃了，我在车上吃过饭了。你别忙了。”徐朝华拦住妈妈；

可能是徐朝华表现的有些反常，接下来的时间像是凝住了一样，谁也没有说话，徐朝华坐在炕沿边流眼泪、吕招娣拉着徐朝华的手，还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徐朝华的头，而徐有才坐在炕沿的另一边抽着烟袋，嘴里还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六点不到就被妈妈叫了起来，脸都没洗，就跟着下地里干活了，因为已经是七月天，地里的活忙的也都差不多了，就是拔一拔田里的大草。

“你这毕业了，不分配工作啊？”徐有才问了一句，这也是昨晚到家后，一直到现在的第二句话，很显然，这句话也是憋了很久；

“分了，给我分到大西北的一个小县城了，我没去。我想回家，在你和我妈身边，帮你们干点活，也算是尽点孝心。”徐朝华撒谎的功底显然差了一些；

“他爸，我看你明天去找找乡长吧！乡长不是说等孩子毕业了，乡里头给安排工作嘛！”吕招娣在旁边给徐有才提了个醒；

四年前，徐朝华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江滨医学院中医专业。自从七九年恢复高考以来，十几年间，乡里头也总算是考出来一个大学本科生。徐朝华那个时候就像是全乡两万多口人的英雄一样。

从家里出发准备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东安乡的乡长李富贵亲自带着村干部到徐朝华家，给徐朝华送行，还送给了徐朝华一只钢笔留作纪念，说是他平时签署文件时候使用的。还派乡里头仅有的一台吉普车，送徐朝华到汽车站；那个时候李富贵就说，如果徐朝华毕业之后分配不到好单位，就回乡里，由他负责安排工作；

晚上回到家里，徐朝华因为缺乏体育锻炼，几年都没干过农活了，觉得腰酸腿软。吃过晚饭就躺在炕上就睡着了，而在熟睡中，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父母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为了儿子的工作，你那颗老山参就拿出来呗？送给李乡长，儿子的工作就解决了。”

“不行，那颗山参是我爹拿命换来的，我要留着，等到朝华娶媳妇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解决了儿子的工作，还愁咱家朝华找不到媳妇？”

“可是我爹说了，这颗山参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现在儿子的工作没找落，这还不算万不得已啊！”

徐朝华慢慢的醒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父母真的是争吵，而且是因为自己的工作。虽然徐朝华没有见过爷爷的样子，但是也听父亲提起过，爷爷曾经是远近闻名的大夫，谁家人有点什么毛病，都会请爷爷过去给瞧一瞧；只可惜，在一次去长白山采药的时候，因为发现了一颗山参，被守参的蛇咬了一口，爷爷为了这颗山参，忍着巨疼还是把山参带了回来，但是爷爷也因为蛇毒太烈，早早就去世了。

“我告诉你徐有才，如果儿子的工作不解决，我就天天跟你吵架，你要是想消停的过日子，明天早晨就把那颗山参拿去，找李乡长；”吕招娣的脾气有点上来了；

徐朝华悄悄的从里屋走出来，“爸妈，你们别吵了，明天我去县里找活干。”；

说完这句话，徐朝华转身又回到里屋，本意可能是好的，是不想因为自己工作的事情让父母吵架，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你看见没？孩子这个工作不解决，就得把孩子憋出病来，咱们家现在就这个情况，把这个破房子给人家李乡长，人家也不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