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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万三爷(1/3)
从江西师祖在干溪立棍生根开始,我们万家人在这片土地打拼出自己的房舍、田地。三百余年过去了,人一辈一辈老了,树,终究也老了。万家人在干溪的历史从树开始,故事自然也得从树说起。
故事发生在2002年,我七岁。那个时候,最喜欢看的是几十户人家晨炊腾起的袅袅青烟,慢慢腾到古榕树的顶上,同九天云霄笼罩着古树村。也就是那一年,古榕树慢慢老死。这是第一代祖宗从江西带过来的苗,长了三百年。所有人都很惊恐,有迷信的老人家愤愤不平地说:“都是万三造的孽,烧了老祖宗种下的山林。”就连大爷也不敢袒护三爷,我们这一支只有他知道老榕树的渊源,旁人也只是知道些不相干的皮毛。
大半年过去了,老榕树枯死的枝桠,早被人拾了回去,化作灶膛里的灰烬了。这又有人怀疑是三爷指使三奶奶干的。自小我同三爷家就不算亲近,只远远地打声招呼,就飞跑开去。
大坝最先冒起炊烟的是我三爷家。
顺着大坝后的后山,先人开凿了两尺宽的路径,铺上石板,方便到后山劳作。时至今日,这野径少有人涉足,石缝间长满了狗尾巴草和艾蒿,石板上铺上一层柔软的松针。
三爷吃过早饭,扛起锄头,背个背篓,趁着晨光,顺着野径摸到后山去,连狗都没有惊动。后山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大片大片的土地。这些土地都是先人一寸一寸开荒出来的,土地和树林接壤处,稀疏坐落了数十座土坟,有的前面植了松柏,有的植了万年青和千年矮,有的有碑,有的连柱香也没有。
三爷来到包谷地,看见庄稼又被糟蹋了不少,啃了一半的包谷散落一地,青翠的秸秆铺了一层。“该死的野猪,”他啐了一口,“该死的野猪。”
他骂了一会,解了气,索性坐在地上抽烟,吃了三支,他裹起旱烟袋子,别在腰间,去拾地上的穗子。做完了这些,他回到靠着石壁搭的草棚,倒在干草上酣睡。等他醒来,太阳已偏西了。三爷刨了两个红薯,削了皮,啃着吃,又伏到水坑边,喝了两口山泉。吃饱喝足了,三爷舀了一抔水,泼到脸上,痛快地抹了一把脸。
三爷到庄稼地里扯完杂草,就去了树林里巡视这些书都是他二十年来种的。大的有合抱的梧桐,中的有碗口粗的马尾松和白杨,小的有寸许的分不清类别的苗。多少年前老祖宗也是这样在这片土地上种下百亩树林。公社化时期有专人割松脂,一天一刀。三爷说那时候这里的马尾松还有几个大汉合抱粗。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树就是老榕树,几个大人合抱粗。我无法想象一大片那么大的松林是多么美。
二十年前,三爷给太爷爷上坟,烧了纸钱,想起了什么,就匆匆下山了。等他端着搪瓷碗刨饭时才看到后山的火光。见老祖宗留下的山林着火了,除了老人小孩,几乎所有人都往后山赶,忙活半天,这才扑灭了火。
三爷烧了祖宗留下的山林,受尽了白眼,留下二十年的骂名。这二十年来,他植了三十亩树林,加上大火后重新长出的,规模竟超过了从前。加上时间的冲刷,族人对他的怨恨消了下去,但终究还是有芥蒂。
眼看包谷开始饱粒,快要撑破碧绿的裙裾,他却颦蹙起了眉头。
天色暗了下来,他回到草棚,点亮了马灯,祖宗留下来的。天幕里悬着一轮残月和几个稀朗的星。他架起了锅煮饭,又把草棚外的大堆干柴点燃。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窸窣声,三爷左手捏着牛角号子,右手握着锄头,靠着墙。透过火光,三爷显得孔武有力,他的干瘪地躯体和干瘪地心脏都活了过来。他记得每一个长夏他和野猪的战争。那头和他斗了五年的公猪,他记得最牢。五年前三爷在它身上留了一刀,削去半只耳朵。他敬畏那头野猪王,至少给了他无趣的生活些许乐趣。
他听见那喘息声,晚风传来它的腥臊的气息,透露出雄性的力量。三爷后悔没迁来老黄和老黑。他杵在那里,像锄头一样挺拔。大火烧的正旺,多少给他壮了点胆。他鼓起腮帮子,吹响了号角。透过火光,三爷看见那泛着绿光的眼珠和映着月光的獠牙。那头凶兽受了惊吓,转身消失在夜色里。三爷认出来这不是他的夙敌。
第二日他起晚了,整个人都快瘫了。他想起草棚里有陈年的包谷酒,喝了一些,面色慢慢红润了。火上架着锅,煮的粥。三爷坐在火堆旁吃烟。
打理过庄稼,三爷顺着野径下山去,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三爷挺直了背,紧紧拽着锄头。这辈子差不多了,他想。
回了大坝,别人见了他也含糊地打声招呼,三爷心里亮堂堂的,叹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
连着好几日,我没见着三爷,听说他病的厉害。后山的庄稼,被野猪祸害了不少,大伙都在说。
忽有一日,三奶奶说她在菜园子边上看见一只豁耳野猪。我也是在这天才见到了我三爷,他看着被踏翻的竹篱笆,佝偻着腰,手上青筋暴起。以前大坝有野猪伤人的前例,豁耳野猪王的到访让全村上下都噤若寒蝉,日夜关好门,我们小孩也不得到处跑了。
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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